一个人死总好过再多出一个人陪葬。李察长叹一口气,勉强爬进泛着泡沫的浴桶里,舒适的热水让他满足的叹息,一瞬间好似烦恼与忧愁都统统消散。疲惫很快涌来,睡意马上占领了大脑,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已陷入了沉睡。
当他醒来的时候,浴桶里的水早已冰冷。他费力的爬出浴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端来了食物。柜子上摆了一碗清淡的鱼肉粥,还有一块酥皮面包。他的肚子在发出欢呼的雀跃。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折叠好放在床铺上面的粗糙囚犯服,狼吞虎咽地将冷冰冰的食物塞进口中。他现在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像是街边的乞丐。将餐盘里的食物扫荡一空之后,疲倦又再一次疯狂地袭来,他的脑中除了吃饭喝水,就只剩下睡眠。他暂时忘记了思考,忘记了罗茜,也忘记了陆月舞与学士小姐,他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
但是,在他短暂醒来的间隙,没看见任何人,没人通知他审判何时到来。就算暗中裁决需要的毒药与刀剑,他也没有等到。于是他只好在等待的时候继续选择睡眠。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又洗过一次澡之后,某一天他醒来时,终于有一位尊客来访。
跟在独眼狱卒后面的是一位在烈夏里戴着兜帽、裹着斗篷的神秘家伙。
“打开门。”李察听出了他的声音。
独眼狱卒安安静静离开后。来人除下了兜帽,他是奥柏伦亲王。
亲王走近囚室,脱下斗篷顺手扔在了床上,而他自己动手搬来了一把椅子,在无聊摆弄棋子的炼金术士对面坐了下来。囚室,不,整个这一层地牢恐怕也仅有他们两人。侍卫队长也许在把守阶梯的入口。
“我没想到您会屈尊降贵地前来探视一名被你们称作白魔鬼的巫师。”他冷哼一声,“我该觉得荣幸之至,向您三叩九拜吗?”
“这倒不用,你又不是我的臣民。”亲王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又取出一只杯子,替自己斟满,又为李察倒上。“我来这里,只觉得有必要倾听将死之人的言词。”
李察捏紧了手里的国王棋子。“您不担心我胁持,伤害您?”
“你不会。”亲王盯着他的右手,“虽然你很想这么做,还很想杀了我。但你不会这么做。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由我占据主动。”
是呀,她们每一个,都在亲王的软禁之下。弩箭必定时刻对准她们,毒药就放在厨子的右手边,伸手可得。“罗茜怎么样了?我知道您的老鼠清楚阁楼里的一举一动。”
“至少她睡的比你好。”
“是吗?”他默念着,突然没了话。
亲王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说吧。人们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听听你的真话与谎言。”
“真话?谎言?”李察只想哈哈大笑。他扯了一下嘴角,总算是忍住了。“这有区别吗?谁会相信它?就算我说了好听的谎言,难听的事实,能起到一丁点用?”
“没什么区别。”亲王没必要撒谎。“但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基本没什么可说的。“真话是我什么都没做,谎言是我心怀不轨。”李察冷笑道,“我真要那么做,也不会愚蠢到那种程度。让人轻而易举地瞧出我们就是凶手。”
“我知道了,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是法官,他是国王。“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可我不知道是谁。”他不对对方抱任何期望。
果不其然。“也不用知道了。”亲王说,“你们的罪名已经确定。已经罪无可恕。”
“那您为何还饶恕罗茜?”
他十分乐意看到亲王眼中的怒意。但这一回他失了算。这一回合的较量中,首先品尝怒火的反倒是李察自己。
“就算你不这样请求,我也会放过她。”亲王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告诉他,“我的魔法顾问告诉我,她的魔法虽然禁忌且危险,但没有出错。”
亲王的话好似在他耳边炸响的大鼓,又似晴天霹雳。他愣了愣,然后腾地站了起来。“她就快死了,而你还在一旁看着好戏!”他大声怒吼,“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做出让你满意的选择,她就会死在我的怀里?”
亲王没有否认。
“所以说,炼金术士,书本是书本,现实是现实。你依然不了解当权者。”
回应亲王的是泼在他脸上的杯中酒。
“我们的谈话结束了。”亲王带着凝重的尊严站了起来,红色的葡萄酒流过他的下巴,从剪短的胡子上滴下去。“你应该感到庆幸,我理解你鲁莽的举动,所以我不会对你采取什么举动,也不会迁怒你的同伴。”
“我不会因此感激。”
“我不需要死者的感激,那只会让我睡不着觉。对国王来说,让他人憎恨才是统治臣属最好的武器。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亲王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酒液。“明天好好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吃得饱饱的,审判在等着你。”他朝牢房外走去,“如你所愿,等待你的会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公开审判。”
李察从浴桶里爬出来,在砖石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他抓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