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迪克——”红袍僧侣在诸神像旁挣扎,“想想你曾经坚持的荣耀。”他试图起身,却又一次倒在地上。布兰迪克脸上挣扎,憎恨,痛苦,自责的神情全都涌了上来。他浑身颤抖着,视线在恶魔和红袍僧侣之间来回游移。“无论如何,布兰迪克,首先,你是一名战士。”红袍僧侣猛然大吼,“你是战士,不是懦夫!”
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布兰迪克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抓起掉落在地的斧头,猛然一声大吼,李察能听见他的胸腔发出破碎的响声。“恶魔!”他用尽全力,扔出了斧头。
巨斧打着旋,正中恶魔的眉心。然后,沙漠武士同恶魔一道,同时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身下蔓延开来,仿佛两朵悔恨的血泪。
“来自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李察心不在焉地鞠了一躬。“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他顿了顿,瞧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家伙,他们的眼里都带着纯粹的恨意,而炼金术士尚且还不知道他犯了如何的众怒。“你们……真希望你们一点都不好。”
“我也一样,白魔鬼!”泰勒斯爵士双手握拳。他套了一件叮当作响的亮片薄皮甲,一柄重剑挂在剑带上,随他的动作不时敲打他的屁股。李察直想发笑。但是,炼金术士看了看周围:大殿里是一片闪耀的铠甲和尖锐的长矛。“可惜你们竟然还活着,你们竟然没被烧死。”
“抱歉,我们让你们失望了。”李察耸着肩,“没能如你们的意。”
“真是你们……”一旁的红袍僧侣悲伤地笑了,他那双烟灰色眼睛里浮现怒意与仇恨。“我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会后悔出现在这里的,我保证。”
“先别急着恐吓,亚希伯恩大人。”
阿诺德科子爵将猩红色披风甩向身后,露出一件雕花且镂空的黄铜胸甲,上面有醒目的金船图案。铠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好似一个小太阳。然而李察瞧着上面华丽到诡异的镂空,他的剑能轻易地穿透进去。显摆多过实用,李察撇了撇嘴。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争执与打架——”
“那是为了什么?”亚希伯恩冰冷地扫视周围,然后将视线紧紧锁住对方。“这些家伙,他们来这里莫非是为了向诸神朝拜的吗?还是打算彻底捣毁这里?我想答案显而易见。我可不是愚昧的蠢货,会天真以为你们手中举着的都是烧烤用的叉子。”
“你侮辱了巴顿公爵麾下最忠诚的士兵!”泰勒斯高声尖叫。
“安静。”炼金术士满脸坏笑地瞧着他,“我以为你还会像跳脚的公鸡一样冲上来呢。真可惜,我的剑一直等着亲吻你的屁股。”
“你——”
“先别忙,先别忙。别着急。”马里奥僧侣嘲讽道,“噢,看看,这些士兵并没有这么觉得,尊贵的爵士先生。”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坐垫上,懒懒散散。他的手指一划,将周围的长矛兵都圈了进去。“他们已经心惊胆战,恨不得你们看他们一眼就可以获得允许转身逃掉——毕竟,寂静圣所是诸神休憩之地,不是他们的演武场。这里不允许杀戮,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只要诸神一怒,他们会拔腿就跑。”
“我很想知道诸神是如何发怒的。”阿诺德科冰冷地笑道,“用火焰吗?”
大殿里蔓延着可怕的寂静。子爵的声音在大殿里嗡嗡回响,站立两旁的沙漠武士双目紧缩,握紧了拳头。“通常是用刀剑,”红袍僧侣紧盯着阿诺德科,“以及鲜血。”
“你可以不敬,子爵先生。”马里奥僧侣接过话头,“但我更加怀疑,他们是否见过血。一群新兵软蛋,看样子上次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
语带冰霜的话让对方短暂地退缩了。
然而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自从那晚的大火之后,僧侣们的命令的权威性便大不如前了,流言蜚语在寂静圣所里蔓延。席卷了数日前还维持着忏悔般安宁的圣所。到处都是碎碎细语,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打破誓言的人在谈论烧毁圣堂的大火。僧侣们试图重建秩序,但收效甚微。他们倚重的武装变得不再如臂使指,甚至开始带有反噬自身的危险。但能瞒过一时是一时。炼金术士清楚地知道,亚希伯恩需要的是时间,足够的大量的时间。
借此机会,李察飞快地探身过去低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亚希伯恩?他们真为妮安塔而来?我看不像。”
“我猜不透。”
“猜一下。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看他们如何出招。”红袍僧侣的眉头紧锁,但他的焦虑隐藏的很好,看上去更像是愤怒,而不是不安。“李察,不许你插手,我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我觉得很困难,亚希伯恩。”马里奥僧侣看了看眼前的子爵,不抱幻想地说,“他们打定了主意。他们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事情会搞清楚的。”
“是的。”马里奥僧侣点头表示同意。“不管这么说,仇都得报。但现在不行。”
“所以?”李察觉得有些不妙。
红袍僧侣无奈且痛苦的眼睛看着他,“有时候,我们得学着妥协,李察。”
他说的是对的。然而炼金术士的心里只有难以置信的愤怒。“这意味着出卖。”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亚希伯恩。“一个,两个,三个……我受够这些了。”他低声咆哮。
“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这只是最坏打算——”现在的亚希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