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僧侣深吸一口气,“停下你的胡言乱语,布兰迪克。”他叱喝道,“你被魔法蛊惑,诱骗了。你的魔障控制了你。马里奥僧侣说的不错,你已经背叛了我们。甚至将我们出卖给世俗的领主。你想彻底毁了这里吗?”
“你认为那是我做的?”布兰迪克冷笑着不做辩驳。“那就当是我做的吧。反正我很想把这里毁掉,砸碎每一座石像,推倒每一间神殿。”
“你疯了?”
“不,我没疯。从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更清醒。”布兰迪克不再理会红袍僧侣,他望向他的同袍。“你们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记得在这里遭受过什么吗?无穷无尽的训练,责罚。甚至与流沙为伴,看着我们的朋友陷入流沙中窒息而死……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诸神的规则!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人,不是为虚无飘渺的诸神战斗的工具!”他冷眼瞧向红袍僧侣,“更加不是为了某些人战斗的傀儡。”
“够了!布兰迪克,束手就擒吧。”红袍僧侣怒吼道。他向沙漠武士们打着手势,然而,他的命令似乎得到了质疑,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他们看了看红袍僧侣,又瞧了瞧炼金术士,然后将视线转向布兰迪克,最终他们对视数眼,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对不起,亚希伯恩僧侣,我们……我们做不到。”
“好,很好。”亚希伯恩勃发着怒意。他劈手夺过一名沙漠武士手中的弯刀,“既然做不到,那就统统滚出去!全部,马上给我出去!记得管好你们的嘴巴,也请你们最后想得起来,是谁从狗堆和垃圾场里找到了你们。全部滚出去!”
沙漠武士们愧疚地离开。“关上门!”
“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布兰迪克讥讽着,“因为害怕他们听见真相?”
“真相自在心中。”亚希伯恩一刀削断碍事的袍角,“你的信仰过于狭隘,布兰迪克。我确信,就算诸神在世,你也永远成不了圣武士。”
“我也从来没想过。”
“看来你连你自己的过去也忘记了。”亚希伯恩用破布缠住宽大的袖子,“你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你已不再是自己了。我很想知道,那个老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也挺想了解的。”李察对他说,“你既然不信诸神,那么沙漠之母呢?你转而信仰她了?诸神已死,没人可以称神。你依然是任人摆布的可怜虫。那个老妪,或是你眼中的美貌少女向你许下了什么承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你多年的坚持?我觉得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事不计其数。”罗茜冷静地说,“我倒是觉得,那女人是不是色诱了他。”一句讥讽似乎正中红心,布兰迪克的脸色微变,但依然被他们准确地捕捉到了。“啊哈,”罗茜掩饰不住嘲笑,“犯了色戒的武士。”
“闭上你们的臭嘴!”布兰迪克恼羞成怒地叫喊。
“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
“发情的公猫。”
这句话完全燃尽了布兰迪克仅剩的理智,他咒骂着,朝他们冲了过来。他在高台上迈开大步,愤怒驱使着他无视一切,眼中只有嘲笑与讥讽了他的女神的罗茜。第一步他迈出了足有常人两步远的距离,第二步,他已经踩在了高台的边缘……然后他直接跃了起来,双手高举过头顶,斧头反射月光,满含怒气与恨意。
“等你很久了。”罗茜把弩举到脸颊旁。
弩弦嗡鸣,布兰迪克斧刃一闪,弩箭带着金属的哀叫声转向上方,盘旋着弹到空中,最后撞上一个神像的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中目标。
“他竟然挡开了……”罗茜呻吟道,“在空中就挡开——”
“躲开!”李察撞开了陷入呆滞的女法师,代替她迎上了布兰迪克势大力沉的一击。他飞快勾勒了一个法印,无形的风汇聚成攻城槌,凶狠撞上了他的斧头,将他的攻击撞向一旁,失去支撑的沙漠武士向一个陀螺一样失去了平衡,朝下栽倒。
塔里奥骑士踏前一步,暴喝一声,长剑对准了布兰迪克的胸膛。然而沙漠武士竟然伸出左手,类似李察曾经干过的那样,他用脆弱的手臂挡住了骑士的一击,并且在痛苦的怒吼声中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身体,闪到了一旁,同时避开了亚希伯恩划来的弯刀。
布兰迪克短暂地喘息着,背靠高台。“你们都的死。”他仇恨地说,“异教徒们,你们都得死。”
“让我们走着瞧。”罗茜冷哼一声,重新装填好弩箭。这一支上面闪烁毒剂的光泽。她狞笑着说,“让我们走着瞧。”
布兰迪克突然面露冷笑,他抓起地上的一根椅子腿朝蜡烛架扔了过去。蜡烛架应声而倒,火焰立即窜了起来。“那就让我们走着瞧。”他紧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看谁能走出这里。”
“一定不会是你。”李察握紧了长剑。
然而亚希伯恩拦住了他,“你们让开。”在冲天的火光之中,红袍僧侣手持弯刀,仿佛重新做回了身为战士的那个达尔玛。“他是我的弟子。他的一切都是我一一教导的。这场战斗属于我们。布兰迪克,看着我,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一名战士,那就杀了我来证明吧。”
诸神燃烧的浓烟,将星空染得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