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她。”
“是的,我不是她。”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
李察靠在墙上,盯着窄床边桌子上的蜡烛。烛焰摇曳闪动,影子在他周围晃个不休,房间似乎更显阴暗,也更冰冷。身前的女法师长发宛若明焰。他还能有一个依靠。“我只是猜不出会是谁。不是拉瓦?乔雷,也不是他的儿子。”
女法师听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我们的人?”
“骑士,鸦人。”李察痛苦地说,“我想不明白。”
“没人可以窥探他人内心。”女法师告诉他,“诸神也不行。何况,世人皆是自私。无论荣耀与否。只是我现在没法施展法术。”她埋头苦笑,“你的好叔叔说要是我现在施展法术,以后就永远别想碰它了。”
“我知道。”他握紧了女法师的手,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仿佛沙鼠跑动黄沙,又像是猫儿在抓挠门板。“谁?”李察低沉地喝问了一句。然而始终没有回答。仿佛是他的幻听。
“外头有人,是吧?”罗茜轻声说。
李察没有回答。他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剑带,从剑鞘里抽出符文长剑。上前三步,他来到门边,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左手缓缓伸了过去,握住了门把。他看见女法师端起了短弩,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门猛地拽开。轮轴一阵嘎吱响,漆黑的院落里空无人影。
“谁也没有。”女法师放下短弩。
炼金术士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有谁。”他不容置疑地说,“我的耳朵没聋。”他整理了一下剑带,握紧了长剑,“呆在这儿,哪也别去。”
“我觉得呆在这儿才更危险。”
她说的没错。女法师从他身边溜到门外,朝外面走去,途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轮新月挂在天空,无数的星辰闪烁不止。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阴影,寂静无声,一片死气沉沉。李察全凭直觉,走进了圣所最主要的建筑群。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但他找不到答案,而且脚步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什么都没有。”罗茜说,“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听错了?”
炼金术士没有搭话。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靴子在石板上的摩擦,以及门闩打开的声响。声音是从修士们休息的房间传来的。如此清晰,他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往这里走。”这里李察远比罗茜熟悉。他步上台阶,楼梯的每个转角都有阴影潜伏。李察小心翼翼地前进,一遇可疑暗处,便用剑尖捅刺两下。
突然,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感谢寂静圣所的石头墙壁,凹陷的墙面放大了一切声音。李察快步登上楼梯,罗茜紧跟着他。一名僧侣的房间大敞。李察站在门口,手握利剑,以让,以让眼睛适应黑暗。厚重的垂帘盖住窗户,房里黑暗如墨。“是谁?”他叫道。
什么都没有。声音像是消失了。没有呼吸也没有回应。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动脚步,贴着墙朝窗边挪动,然后他一把扯下了窗帘,透进来的月光着凉了房间。
他看见了:一个赤着上身的僧侣软绵绵地横趴在床上,脑袋垂在了地上。头朝上,腹朝下地看着他。他的头被整整扭了一百八十度。
是谁干的?李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头看着罗茜,发现她也一筹莫展。
然而忽然之间,四周大放光明,僧侣们端着蜡烛全都涌了过来。他们堵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眼神在他们与尸体之间不住地游移。
炼金术士心头暗道要糟。
果不其然,一个僧侣打破了誓言,在惊恐中忽然开口说话。“白魔鬼杀了他。”尽管他飞快捂住了嘴巴,但是接二连三的僧侣都找到了发泄恐惧的途径,全然忘记了他们的誓词。“你们杀了他?”“魔鬼!”
“闭嘴!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不是我们干的。”
然而他的辩解起不了任何作用。僧侣们越聚越多,将门口牢牢堵住。他们大呼小叫,寂静圣所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在他们的耳边嗡嗡作响。几声尖利的惨叫忽然炸响。僧侣们统统愣住了。
“滚开!”李察朝僧侣们大喊,“统统让开!”
“他妈的,没听见吗?凶手在别的地方!”女法师同样高声大喊,但僧侣们堵死了出路,进退不得。她恼怒不已,端起短弩扣动了扳机。弩矢钉在了最开始喊叫的僧侣的大腿上,他惨叫连连,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但也震慑住了其他人。他们总算是让开了一条道路,在夹道欢送的“魔鬼”声中追逐着那声惨叫。
在走道的楼梯口,一个男孩脸朝下趴在血泊中,他的背上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往前走两步,又一个男孩倒在地上,脸部被利刃整个劈开。李察握紧长剑,吞咽着唾沫,紧张地注视每一个阴影。他们终究没能追上对方,好几个男孩的尸体摆在他们眼前。无不是死于可怕的杀戮。
“他在戏耍我们。”罗茜恼怒地说。
也许不是。对方的杀戮毫无规律可循,让人猜不透目的。“我只想知道他是谁。”李察告诉她,“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受到了引诱。”
“有什么区别吗?”罗茜冷笑着说。
他不得不承认,两者之间根本毫无区别。
他们小心绕开不幸的孩子们,走向另一条走道。塔里奥骑士手持利剑,一脸焦急地迎面走了过来。“爵士先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