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瓦?乔雷先生,我们能走了吗?”他问。
“是的。我跟你去。”
李察点了点头,“鸦人兄弟们,请通知你们的族长,让他给我来。”他吩咐他们,“还有看好这个人,别让他一个人呆着,就连他去上厕所,也得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商人不知他吩咐了什么,但从鸦人的脸上和他们的行动里,他瞧出了不妥。“李察先生,这是怎么了?”他的儿子骂骂咧咧地想要走上来,一名鸦人干脆上前用铁掌按住了萨沙,任他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这是为什么?”拉瓦?乔雷惊讶地问道。
“走,”李察径直朝屋外走去,“跟上来,拉瓦?乔雷先生,”他面无表情地说,“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只是,我们总得防范一下意外的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那是——”
李察没有理会他,推门而出。
一路上,拉瓦?乔雷战战兢兢,脸色惨白,惴惴不安。他的脸上汗水如瀑布般不住流淌,湿透了衣衫。经过男孩们练习武技的广场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终于开了口。“李察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嗓音发颤。“李察先生?”
炼金术士一直没有做声,漠视了拉瓦?乔雷的惊恐。直到远离广场,四下无人,李察才在斟酌之后轻声透露了一点,“有人不知好歹,作了叛徒。”他简短地说。
商人大惊失色,他挥舞着手臂,不知放哪才好。“您怀疑我们?”他慌忙的解释,结结巴巴,口不择言。“不,不,我不会,萨沙也不会,我们又没有变成恶魔,您怎么能怀疑我们呢?我们可是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呀。如果可能,我也可能听你的命令杀敌的啊。”
然而李察再也没有说话,他闷头走路,始终保持沉默,对他施加无形的压力。拉瓦?乔雷因此变得更加慌乱和恐惧。他急迫地试图辩解,为萨沙顶撞的行为进行辩护。但无论他做出什么保证,如何向诸神发誓,李察一句话也没说,脸上也始终不动声色。
再走过一段路,便已接近圣堂了,费费多在一座雕像的阴影下等着他。“爵士先生。”他行礼道。套着短衫的胳膊裸露在外,显现出有力贲张的大块肌肉,银色的斧面展示着冰凉的寒意。随着鸦人的动作,薄如纸片的利刃闪闪发光,足以震慑宵小。
拉瓦?乔雷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站起来,拉瓦?乔雷先生。”李察冷静地告诉他,“没人杀你,我们只是谈话,跟我们走一趟罢了。”
在炼金术士的示意下,鸦人首领把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走!”他闷声闷气地发出了一个威胁:右手摸了摸缠绕着鲨鱼皮的斧柄。
拉瓦?乔雷惊惧不安地跟了上来。
经过圣堂时,李察停了下来,指了指里面,“先去对你的诸神祈祷吧,拉瓦?乔雷先生。”他告诉对方,“我尊重你们的信仰,我等着你。当然,我劝你别祈祷诸神会弄瞎我的眼睛,那不管用。”他一边推开了圣堂的大门。
拉瓦?乔雷踌躇不安。“这……这不必了吧。我什么都没做,不用——”
“不是说只有诸神才能审判你们的罪恶吗?”李察打断了他,指着瞧上去黑漆漆的圣堂大厅。“请进吧。让诸神听听你的忏悔——”
“我没罪!”
“请进。”李察盯视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放心,我们没有偷听的习惯。”
在拉瓦?乔雷进去之后,李察关上了门,静心等待。他不关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向神明祈祷,也不关心对方是否自言自语地说了些什么。他只想把对方一个人关在里面,让他的恐惧和不安吞噬他的心理防线,让压力将其压垮。至于祈祷……信仰也无法抑制心里蔓延的恐慌。
果不其然,当拉瓦?乔雷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更加灰败,眼中充满了被抛弃的绝望。诸神救不了任何人,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费费多先生,麻烦你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李察带着他来到了围绕圣堂而建的一排静谧的冥想室内——这是红袍僧侣特意腾出来的,彼此隔绝的密室,安静且不惧他人如地鼠般竖着耳朵窃听。
“坐。”李察指着房间里的一张椅子说。拉瓦?乔雷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坐下来。”他稍微提高了音量。商人打了个颤,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只有一半坐在椅子上。他的左脚和右脚不住地来回交叉,始终不见安稳。
李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别紧张。”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聊聊——”
拉瓦?乔雷不安地说,“您是要审问我?”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李察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是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试图为自己脱罪的犯人都这么说。”
“我不是犯人!我什么也做过!我的儿子,萨沙更是什么都没做,我了解他。”如果不是萨沙,为何在询问他的时候,他的每一句辩解里都要带上萨沙呢?“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拉瓦?乔雷瞪大了眼睛。“他是我的儿子呀,我的儿子。每一位父母都是如此!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发誓!我敢以诸神的名字发誓: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永世不得超生。”
“在我看来是欲盖弥彰。”他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