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招降无望,赵当世改弦易辙,打起了以马光春换军资的算盘。堪称回营栋梁的马光春对回营重要性不言而喻,马光春与马守应又有马光玉这一层私人关系连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赵当世看来,五千战马交换马、灌二将是水到渠成的事,傅寻瑜同样这么认为,还盘算着以马、灌为筹码,在五千战马之外,再为赵营榨来些好处。
然而,回营的反应令他始料未及,怀着满腔热情乃至带着些趾高气扬的傅寻瑜进入回营后并未受到预想中的待遇,几乎可用被冷遇形容。他在回营中兜兜转转了半日,都没能见着马守应的面,到得后来,火气上来,纵马在回营营帐间狂奔,方被巡逻的回营兵士拦下,将他扭送到了营将处。因是赵营来人,那营将不敢擅自作主,将傅寻瑜又晾半日,直到夕阳西下,才邀请傅寻瑜去见马守应。
马守应的态度同样出乎他意料,本道是占得主动权的傅寻瑜在与他的交谈中一直处于下风,甚至后来傅寻瑜尝试着压低己方的价码,马守应依然严词拒绝。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想通了一点——马守应压根不想赎回马光春。具体出于何因,傅寻瑜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马守应并不在乎马光春,这便是自己碰壁一整日的根源所在。
既然回营无意马光春,傅寻瑜也无权过度压缩赵营给出的条件,草草交谈几句,便一拍两散。李万庆也跟着来到了回营,说是要凭借自己昔日的人脉与影响力为赵营在回营中拓宽些关系,结果和傅寻瑜一样碰了一鼻子灰,回营上下根本无人理会他。
“你说,那马光春也算是一方豪杰,马光玉没死的时候,我就看出这厮非比寻常,如此人才,马守应是瞎了还是傻了,甘心白白放过?”李万庆撇嘴道,“再说了,马光玉对马守应有提携之恩,两个弟弟又都为回营舍生忘死。他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人心?”说着又是嘿嘿一笑,“这还罢了,想马守应把马光玉老婆都占了,不看兄面看嫂面,他对马光春就没半点情谊在吗?”
傅寻瑜听到这里,问道:“你说马光玉有两个弟弟,除了马光春还有谁?”
李万庆侧头想了想,道:“似乎叫马光......马光宁,我几年前在山西见过。那时候还是瘦的和麻杆儿一样的少年,有他哥哥照拂,估摸着这两年也该崭露头角了。”
“马光宁......”傅寻瑜继续问道,“你在回营中寻访故旧,没找这马光宁?从他口中兴许知道些马守应的想法。”
李万庆摇头道:“没有,我与马光春不熟,更别提他弟弟了。”
傅寻瑜脸色一黑,责备道:“你折腾一日,一无所获,所谓那些旧友,一个帮忙的也没有。与其如此,倒不如去找找这马光宁,他是当事人的弟弟,定然比旁人有用的多。”
李万庆未答,沿溪忽驰来十余骑,马上骑士人人佩刀带甲,所到处溪水在马蹄间飞溅。
“像是回贼的人!”李万庆吐口唾沫,将腰刀拔出,随行护卫的七八名赵营兵士也都各持刀枪,警戒以待。
那十余骑来得很快,顷刻间就将傅寻瑜一行人围在了中央。李万庆喝问道:“诸位可是回营的兄弟?有何贵干?”
“是回营的,但不是你的兄弟。”十余骑中,一人跳下马背。粼粼溪水边,傅寻瑜细视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瘦脸宽肩的年轻骑士,他的五官说不上俊美,但银钩铁划,轮廓深邃,兼身材挺秀高颀,看着锐气方张。
“阁下是?”一听是回营的人,傅寻瑜半是紧张、半是好奇。
那年轻骑士傲然回道:“回营中军左翼统领马光宁。”
“哦,马统领,幸会。”傅寻瑜心中一惊,余光看向李万庆,发现他亦是唇齿微开。
“你问我有什么贵干,贵干倒没有,只有一件事想干。”马光宁一双犹如刀割开的细长黑眸泛着点点寒光,“我要把你们绑回去,和赵贼换我兄长!”说完一招手,四面骑兵刹那间就要一齐朝中心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