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你听不懂?换言之,心虚便代表他现下心很不安。是他觉得我对他隐有威胁。再换句话讲,他想做了我。”
“这,这......”纵然不谙军务,但耳闻目见,蔻奴也清楚杨科新在袁韬军的分量。左膀右臂一般的人,怎会说起杀心起杀心。
杨科新看出了蔻奴的不可置信,心里暗暗嘲笑了她一番,嘴道:“你是不是常听我是袁韬的手足?实话告诉你,如果当真如此,那袁韬是八臂哪吒,打从我跟他至今,手,他早自己砍了好几只喽!”
蔻奴闻言,顿时不寒而栗。在贼窟待了这么久,她对于寻常的杀戮、凌虐的惨状早已有了很强的承受能力,但每每窥视到贼寇之间那残忍无情的脾性以及冷峻奸险的心思,她还是会打心里深深畏惧。
杨科新说到这里,无言良久,最终重重吁了口气,说话的口气以及情绪反而平缓了不少:“要是一个李效山,和我半斤八两,我也不必太过担忧。可若袁韬是个不长脑袋的,那这军事,还未可知。”
他说完这话,便侧身转向另一边。蔻奴听他说这话,懵懵懂懂,很是不解,还想试探询问”这军事,还未可知“等话的意思,却听到杨科新那边,久违的已是鼾声如雷。
又过二日,正午,营山县一隅。
十余骑缓步穿过一道灌木丛,视野才阔,远方数人雀跃而来,推搡着当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
“此何人?”两边照面,骑队的领头人打马前跨几步,手持马鞭指着那个被绑着垂头丧气的汉子。
“回把总,是个探子。”有人回道。他们都是赵营飞捷营所辖兵士,而那个骑队的领头人则是飞捷营的把总孟敖曹。
赵当世既欲图袁韬,暗里施展手段,明里的工作也丝毫不懈怠。一方面广遣特勤司的夜不收不断渗透袁韬军,另一方面也指派飞捷营的马军游走在营山附近,反截袁韬军的斥候哨探。我知敌、敌不知我,大仗未打,仅在军情信息的获取效率,赵营便已经完全压制了袁韬军。
孟敖曹跳下马,脚踩雪后松软的新泥十分柔软,那被绑的汉子见了他,立刻连声告饶起来,袁韬军兵士的素质由此可见。
“姓甚名谁,什么来历,据实报来。”孟敖曹不想庞劲明那样花招多会折磨人,他审问从来都是直截了当。旁人看来,他的脸色并不凶恶,反倒稍显温和,如此如何震慑俘虏?但他手底下的兵士们都知道,自家这把总有个习惯,只要问三声问不出个所以然,便立刻会下杀手,绝不拖泥带水。论手辣,绝不在庞劲明之下。
也正是怀着这份打算,纵然孟敖曹“和颜悦色”,但那被绑的汉子还是能从他的眼眸读到浓厚的杀气。恶犬不吠、猛虎善伏,落实到人身也无二致。
那被绑的汉子保命要紧,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底掉儿。孟敖曹对他其他的话语都完全没有兴趣,唯独听到他说“小人是杨头领手下”这句时眼光一闪。
“这是什么地界?”那被绑汉子还在为了活命而滔滔不绝,孟敖曹扭头问询兵士。
“过了前面不远鹅公包到了马王寨。”
“马王寨......”孟敖曹沉吟小会儿,看向也闭口不言的那被绑汉子,“那可是李效山的地盘,你不去打探我赵营,来这边作甚?”
那被绑汉子当即住口,面露局促神色,孟敖曹心里有数,故意诱导:“你老老实实说,是否杨科新与李效山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这......”那被绑汉子虽然贪生怕死,但此前交待时,也故意拈轻避重,是以孟敖曹听了半天,也兴趣寥寥。这当口被一句话戳到了痛点,自然尴尬起来。
孟敖曹冷笑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多问你。杨科新既派人监视李效山,不会只你一个。再问一句你不答,那不必再说话了。”
事到如今,那被绑汉子已全无退路,未图自保,索性都说了:“不瞒大爷,杨科新不但派遣小的等来监视李效山,连袁天王那边也派人去了......”
消息传到赵营,正在议事的赵当世与昌则玉皆会心一笑。
“主公,袁、李、杨三方入彀,今观之,貌合神离之势已成。”昌则玉抚须淡笑说着。
赵当世亦点头道:“这三人名为互援,实已彼此失信,军师‘明间’之计佳!”
离间分暗间与明间,现在赵营给杨科新等人下的药,是明间。古来离间计,绝不可有所拘泥,必须随机应变。根据各方的线报,赵当世了解到袁韬军内部并不是想象的铁板一块,反而离心离德十分严重。各大头领之间也同样互相猜忌,毫无信任可言。可以说,现今能将他们绑在一起的,仅仅只有袁韬军的一块破招牌以及压逼的外敌而已,而这两个条件,起到的作用已经悬悬欲坠。所以赵当世认定,只需再添一根稻草,足以使这份脆弱不堪的关系支离破碎。一如汉末曹操离间西凉军,只需光明正大的来去几句话,即可令马超、韩遂反目成仇。
“为今之计在于速战。”昌则玉徐徐而言,“只需主攻一点,即可令袁韬军土崩瓦解。”
赵当世回道:“可即可差人攻打近处的李效山,拔了他,再打杨科新。剪除袁韬羽翼。”
昌则玉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今去,径取袁韬即可。李、杨二人虽互不信任,但到底节制于袁韬。我若攻二者之一,在袁韬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