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半蓝扭头凑近景离,漂亮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认真的问“你说,你们定国将军府连我妹妹也没有保住,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景离阴沉着脸,沉吟片刻,心里不知怎地闪过一抹心虚和不快。
“半蓝姑娘的意思,是不肯帮我们了?”老夫人沉声道,浑浊的眼里倏然浮现灰白色的阴翳,深刻入骨。
围在半蓝周边的几个婢女们闻言纷纷攥紧手中刀刃,眼眶通红,尽是绝然。
半蓝轻蔑的耸耸肩,竟是悄无声息的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传言来自七星阁的遁地术?”景离黑沉着脸,喃喃道。
定国将军府里的婢女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老夫人阴着脸,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良久,她才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靠不住半蓝,那么阿离,将军府就靠你了。”
如今定国将军府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刚刚封的定北王名号也被收了去,朝中以前的老冤家们也翻着景暮的旧账,好在太后并未表明态度,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兵权还在,大可起兵保自己周全,可这兵权也很巧合的被太后收了去。
很明显的一场阴谋,只是幕后主使是谁,定国将军府也无暇追究。
景离默默的点了点头,招呼着几个婢女走进屋里,片刻便走了出来。
只见她褪去了那一袭劲装,换上了一件红纱长裙,发髻也只是轻轻绾起,众人虽看不惯,但也觉得景离这样很是美。
走到院前,景离美目冷冷一瞥,身后的几名丫头便退下身去,站到一旁。
“从今天起,我景离便代表将军府,进”话还未说完,景离便看见了一个白衣少年慢慢走入院子里。
宛如谪仙临世,似是翩翩白衣少年郎,可手里的剑却带有斑斑血迹。
宁折意兴阑珊的瞟着匍匐在地的一行人,自顾自的踱步闲走。
他脚踝雪白,步子甚轻,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宛若雷鸣。
“怎么,离小姐这是要卖身救府吗?”
宁折突然促步,冷冷启音,语气清冽至极。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心下均是一紧,冷汗涔出。景离狠狠的盯着他,攥紧了拳头,却也反常的不出声。
“你们怕什么”
宁折嘟嘟嘴,摇摇头,模样有些小懊恼。但随即,他又扬起一抹似以往般明媚的笑容,冲着众人,朗朗说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好戏还在后面呢。”
宁折眉眼一弯,皓齿一露,模样纯然而天真。但此问一下,院内紧张的气氛更甚,并未有人应答。
“对还是不对?”
宁折听不到回答,似有不满,又重复了一遍。此问一下,几个婢女才三三两两,音色颤抖的回声
“饶过我们吧,绕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纷纷磕头,拜成一片。
“绕过你?可又有谁饶过我?”宁折笑道。
许久不作声的老夫人捂着胸口,缓缓起身沉沉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
“真的无冤无仇?”
宁折边说这话时,边踱步走到了人群之中。她眸光轻瞟,最终落定在了一个大气不出的一个小婢女身上。
“你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多年,只为了打垮你们将军府吗?”
宁折的猝然止步,让小婢女吓的几欲趴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
“我的父亲宁风和他的一干部下,就是因为你们景暮老将军,才惨死于沙场;也是因为你们景暮老将军,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灭,多少孩童被逼无奈去乞讨流浪?”
宁折依旧不挪步,咬牙切齿的狠狠道来。
众人颤巍巍的听着,待到他语末,老夫人先是一楞,然后忽然就像想到什么一般,脑中闪过电光火石。
宁风?!原来他便是老爷身边的副将宁风之子!
姓宁,她们早该想到的。
“宁公子,你怕是有些误会。”景离皱眉道。
“哦?误会?”
老夫人有意平息这件事,于是道“老爷听信了奸逆的话才做错了决策,可老爷之后有心悔改,宁公子不妨移步将军府的庙堂,那里依旧亮着一盏明灯,是老爷为令尊所设,日夜供奉,只为祈求他的亡灵原谅。”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沉重。
片刻后,宁折轻笑“即便是这样又如何,我父亲难道可以死而再生吗?”
“不过,我可宽限给你们十日时间,十日后,我再来要你们偿命。”
见众人诧异,宁折才缓缓冷笑道,“当然有个前提,我要带走宁折。”
如兰逃出将军府已有几日了。
她掂量着钱袋里仅剩不多的银子,漂亮的面孔却是狰狞险恶。
定国将军府那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是回不去了,可她正处在年轻貌美的年龄,若是去给富人们做妻做妾她自是不愿,可眼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只是想着,如兰慢吞吞游荡在大街上,突然眼闪精光,直直的盯着那一间名为“七星阁”的阁楼。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那阁楼周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如兰细细打量一番,只见阁楼的最底层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对啊,她怎么没能想到,若是可以在这里打杂,自是舒适惬意的。
于是如兰提着粗布裙子便急冲冲的走了进去,阁楼门前的一个小婢轻轻的拦住了她,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