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阴了好几天了,天地间雾蒙蒙的,空气中仿佛都蓄满了水。
狂风吹起,雨丝落下。
雨打在袁白驹的手心里,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支白生生的小手,和一只黑幽幽的泥叫叫。
袁白驹知道刚刚小妹进屋是做什么去了,她是去拿这只泥叫叫。
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他要走了。
真正的走,不再回头那种。
这只泥叫叫是他刚到袁家那年春节,曾祖父带他们去赶庙会的时候他买了来送给小妹的。
送出去的礼物,他不想再拿回来。
“送给你的,你留着吧!”
袁明珠摇摇头:“我不喜欢。”
袁明珠说的是真话,她并不喜欢这种声音尖锐的小玩意,这只泥叫叫她从来没玩过。
不过,真话往往最伤人。
袁白驹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在小妹这样被全家宠着的孩子眼里,或许什么都不是。
有那么多人宠着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跟那些涂上颜色捏出各种造型的泥叫叫不同,他送出的这个就是最简单的哨子形状,并不出色,是最便宜的那种。
她要是想要,家里会给她买最好的,确实不稀罕他这个。
袁白驹接了过去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硌得手心疼,比刚才跟曾祖父说话的时候指甲抠着手心还疼。
抬头看到袁明珠打着油纸伞从上坡过来。
“姐姐来接你了,快回去吧!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出来乱跑。”
把包袱顶在头上跑开了。
袁明珠躲到姐姐的油纸伞下,听到风吹得伞纸砰砰作响。
把手伸到伞外头,接着飘下来的雨丝。
“哎呀,终于下雨了,我还以为今天不会下雨了呢,拐子出嫁不刮就下,也该来点风雨给吴大妞应应景。”
袁珍珠本来有点沉默,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一般人家办喜事都希望天气晴好,若是刮风下雨,就说娶来的新娘子脾气不好。
给吴大妞添点堵也不错。
没道理她心里堵堵的,吴大妞还能逍遥自在。
因为袁白驹闹的这么一出,袁家的人心情都很阴沉。
袁弘德晚饭的时候甚至拿出一坛子酒。
吃了晚饭,袁弘德夫妇带着袁明珠在枣树下纳凉。
袁弘德摸摸曾孙女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既失望给她养的小女婿这么大了又跑了,又庆幸还好跑了,若是长大了再表现出白眼狼属性,可就害了他们明珠了。
陶氏见丈夫心情不好,劝道:“说不定他真是良家子被拐卖来的,走了就走了吧,若是以后被翻出来,也是麻烦事。”
“小兔崽子走就走,居然还威胁老子。”
袁明珠才知道袁白驹威胁了曾祖父,并不是跟家里好聚好散。
犹豫着要不要把袁白驹的身世告诉曾祖父。
袁弘德看她低着头,以为她是失望。
在袁弘德心里,袁白驹的作用或许跟那个泥叫叫一样,作用就是让他们家小宝开心。
说:“走了就走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再选一个。”
袁明珠:……
饶了我吧,还要来啊?
这次来个身负深仇大恨的,再选一个万一又是这样的怎么办?
说了一会话,袁弘德问陶氏:“你给他收拾的衣物?”
陶氏:“好歹跟着我们过了这么几年,总不能让他空身来再空身走吧?”
袁弘德:“给他带了银子了?”
陶氏知道不会真生她的气,回答:“带了点碎银子,也不知道他去投奔的哪里,没敢给多带,怕带得多了反而害了他。”
又劝道:“你明天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去了哪里,我总觉得不放心。”
袁弘德:“打听什么打听,不管他,他觉得翅膀硬了就自己去碰碰壁。”
陶氏央求了半天,袁弘德才答应去问问。
袁明珠看着曾祖父母这样,终于知道谁给的袁大牛一家底气让他们家讹诈上瘾了。
她也不能说曾祖母这样的性格不好,毕竟她是最大的收益者。
“哦,今天孙检芳跟我提了买前头宅子的事,我答应他了,明天去收拾收拾东西,把宅子腾出来。”袁弘德说。
转移话题,不想让陶氏总关注着那个小崽子。
袁明珠一听,她的银子还没起出来呢。
忙说道:“那宅子暂时不能卖。”
袁弘德:“怎么了?你答应卖给谁了?”
以为她的哪个手帕交家里通过她来询问呢!
也就是袁明珠是真受宠爱,谁家女孩敢插手家里田产房屋的买卖?
袁明珠摇摇头,谁会通过她这样小一个女孩打听宅子买卖。
左右看看,对袁弘德夫妇说:“咱们去窑洞里说吧!”
那么一大笔金银,别露了风声,毕竟不是他们家的银子,让孙检芳兄弟知道是他们老爹埋的,不得来争抢?
袁弘德笑了,他们家小妮儿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有趣。
对袁白驹的气愤也消散了许多。
夫妻俩跟过家家似的跟着袁明珠进了窑洞。
“那个,前头那个宅子里,孙检芸他爹孙老财埋了好多金银在里头。”
袁明珠的话让夫妇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不是很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袁弘德问。
袁明珠: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还好这个问题她之前就考虑到了,她说出来大家肯定得问她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