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人狼与人类的离去,乔蕾娜在一切清寂之后,向自己早已经熟知每一块列砖摆放的城堡之内行去。
圣武士的尸身被安置在城堡的最底下。
以秘银铸造的棺椁之上以青金宝石研磨而成的燃料绘制了紫罗兰与龙与精灵的纹样,而里间之人也确实与这无端华丽的死塚相称。
乔蕾娜缓步踏上以青石块铸就的台阶,在踩上最后一级阶梯时,那铺就了无数紫藤花的尸体便已经在她的脚下。
注视着安详在其间的圣武士,沉默许久之后的乔蕾娜脸上再没有了一般恭谨而温和的神态,站立此间的女孩脸上是空无一物的冷漠。
在注视着脚下的尸体长久之后,她终于有了行动。
穿着恭谨的乔蕾娜俯身,右手护在胸前,屈膝伸手向那沉静安详的睡颜探去。
横在鼻梁之下的食指正对着那生命的气孔,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乔蕾娜终于悠悠然长出一声叹息。
“您真的……”那双嫣红的嘴唇之中吐露叹息,在之后长久的停顿之后,她终于将手收回,屈膝跪坐在那尸身旁边的女孩目光漠然,安静地将双手放置在双膝,注视着那没有起伏的胸膛,最终的行动不过是再一次的长叹。
“您真的死去了啊……”
在未有他饶静默之地,这个年轻的女孩语气之中是难掩的遗憾与叹息。
即便是此刻,乔蕾娜还是恍惚着,身周笼罩着一股难言的不安感与恍惚的飘忽感觉。
武卡辛·托米尔是强大的。
这位使用着爆裂魔法、武技高绝的战士在西大陆的民众之间的认知之中全是强大的。
信奉创世神的、梵穆教国的拥趸们将他视作强大的保护着,正因为创世神殿有着武卡辛·托米尔的存在他们才能够安然生活劳作,武卡辛·托米尔,这个名字的本身便意味了和平与安定。
仇恨创世神的、不属于梵穆教国的合作国家的米瑟王国与其他的微弱势力,即便他们不能认同创世神殿数百年以来的所为,但极少有人会将武卡辛仇恨。他代表的是西大陆武道的巅峰、是西大陆中众多武者想要超越的目标。
武卡辛·托米尔,这个名字本身便已经诉了一种传奇。
除却在六年之前的与米瑟王国的战争失利以来,武卡辛便没有经历过任何失败,战士、法师、指挥者、圣武士……这些俱是被管之以他身上的称谓。
即便是仇恨着武卡辛的人们,即便是想要将武卡辛杀死的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确实存在着为人所倾佩的精神……
武卡辛·托米尔是绝对强大的。
这一点被生活在西大陆的群众们之间流传长久并为他们所深信。
而作为与武卡辛接触太多的义妹,乔蕾娜自然比旁人更加清楚武卡辛的为人。
在除却了那些可有可无的虚名之后,这个被太多人所崇拜敬仰的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些为人所追捧的武力与魔法,需要消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用以磨练。那些被敌视他的人称之为虚伪的、只存在于传之中的高尚品格被他切实地遵守,并将其执行于日常,那些善良而正义的特质,便如太阳一般将他周边的一切人与事物照料。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强大的人会死亡。
所以当创世神殿将武卡辛已死的消息放出之后,西大陆的诸国才会如此震惊。
没有人会想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正如没有人会想到太阳会陨落。
而那名为蒙德尔·阿切夫斯齐的少年在那之后默认了创世神殿对他的指责,甚至在其之后将那全部的罪名抗下。
“哈!当然是我杀了武卡辛,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值得质疑的吗?”面对创世神殿的诘责,半跪在那少年身前的战士脸上是全然的骄傲,“是我将他逼入了死路,这一荣耀无人可以顶替。”
蒙德尔·阿切夫斯齐这一名字从此在西大陆之中响彻,而与此同时一同出现的还有隶属于创世神殿的诸国们对这少年与米瑟王国不绝于声的征讨。
那个来自东大陆的少年王者的决策于她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她想要的不过是面前这人罢了。
那记忆之中闪耀的橘红色短发此刻也显得万分的暗淡,而那双与日光同辉的双眸再也不见,被掩盖在了厚重的睫羽与眼睑之下,他的皮肤苍白,可能是因为冬日又处于地下的缘故,这位死者的身上还没有出现任何令人作呕的气息,也没有显现令人反胃的瘢痕。只是那失却了任何颜色的死气实在是令人不悦罢了。
跪坐在他的身边,将面前的尸体与往昔相处的男人作为比对,乔蕾娜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失却了一切活人气息的人,确实是她的义兄。
“您还记得……您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吗?”在没有其他饶地下,在回荡着回音的地底之下,面对着不会回应她任何言语的尸体,乔蕾娜沉浸在不知何处的思绪之中缓缓开口。
“在……十一年前的尤拉托尔,您捡到了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继续道:“在埋葬尸体的坟场之郑”
“您以为我是被士兵残杀的百姓的孩子,出于愧疚与赎罪心理,您将我带回梵穆教国,给了我义妹的身份让我在这城堡之中安心长大。”乔蕾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平息什么一般,将那寒冷之后变得潮湿温热的气体缓缓吐出,“但我的名字,是娜蕾·乔尔多啊。”那双瑰紫色的双瞳之中闪耀着无边的喜悦与最深沉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