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回昨日,一行人从辟雍翻墙回来过后,便分开了。
司马宁休四人,之前便交好,如今已经住在了一起。
百里流沙与之却是刚相识,所以,百里流沙与四人的住处不一致。
这会儿百里流沙与四人告别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四人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开始了议论开来:
蒙武率先开口:
“各位觉得高弟怎么样?”
他们刚一开始,确实是觉得赵高有趣,跟他们对胃口。
他们交朋友,向来爽快,看对了眼,便玩到了一起。
于是几人毫不犹豫地带着新认下的弟弟,去爬了辟雍的墙。
事实证明,他们的眼光果然不错。
没想到瘦瘦小小的孩子,居然轻功还蛮厉害的,一下子就跳到了墙头上,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相助。
在这之后,一路上,他们也相处得蛮愉快的。
直到到了城西上庠。
在面对司马不懈时,赵高说出的那一番话。
蒙武几个人……
怎么说呢?
在他们的认知里,之前小孩做的一切,都很合他们的胃口,甚至,他们也差点觉得,这小孩以后就会是自己人了。
但是!
赵高在城西上庠说的那一番话,让他们觉得十分惊异:
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想?
或者说:
一个人,怎么能置家族于不顾,把家族的使命,抛得一干二净呢?
他不是家族生养出来的吗?
即使是赵高真有个弟弟,可是他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置身事外呢?
这……
昔日里孟子不是骂杨朱墨翟:
“无君无父,qín_shòu也”吗?
赵高这样的做法,同样的与qín_shòu有何异呢?
只此一点,让少年们想要与赵高交好的热枕,有些却步。
这无关立场,无关喜好,而是关乎价值。
他们与赵高,没有相对立的立场,又有着共同的喜好,但是,他们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念。
一方是:
他们是为了家族而生,也理应为了家族而死。
另一方则是:
家族关他屁事。
这样的人,他们想想都觉得渗人。
司马宁休是最开始跟百里流沙说话的人。
这会儿蒙武问了,司马宁休便最先开口说了出来:
“高弟,还是一个蛮不错的人吧。
只是现在年纪小了点。
尘华君过去那样强势,哪里需要高弟去想这些?
等高弟年纪渐长,自然就明白了。”
赵眠兮想到之前的分析,看着已经走远的小孩的背影,转着眼珠子淡笑道:
“如今尘华君都被逼得离开咸阳城了,估计很快,咸阳城就要变天了。
所以,这小孩应该很快便会懂事了吧?”
司马宁休皱了皱眉头,对赵眠兮看好戏似的语气有些不喜:
况且当着人家的面叫人家高弟,人家一转身,就叫人家“这小孩”了?
不过,司马宁休没有将心中的不喜说出来。
毕竟现在大家都在考虑,还要不要把这小孩当做自己人。
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刚认识的人,而对自己的多年老友心生龃龉。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了,让你对你的老友心生不满,那绝对不会是你老友的问题。
况且这会儿,司马宁休皱眉头也不是因为百里流沙。
多年来,司马宁休对赵眠兮的某些做法,也会有在心中产生不太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像百里流沙给他的那样:
需要慎重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跟这个人结交下去。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司马宁休也是一声不吭地将心中的不喜吞下去。
所以,这会儿,司马宁休倒是没有说什么。
王贲在这时候总是一个小透明。
要结交谁,要排斥谁,这其中的水深着,倒不如全听兄长们的。
因而,王贲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蒙武道:
“我倒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跟高弟结交下去。
高弟在茶棚里说的那些话,看上去更像是是小孩的一些诳语。
他毕竟是尘华君的孩子,就算人家什么都不想做,呵,却也在十岁之前学会了轻功。
不简单啊——
哦,对了,我还听说尘华君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狂得没边,把同龄人都得罪了个遍。
即使到如今,依旧有尘华君那一辈的人,不愿意听到尘华君的名字。
但是等到尘华君成年,势力已经成型,又带兵去打了几次胜仗,门客众多,到了如今,却是没几个人敢轻易去招惹。
所以,我愿意相信高弟——
他是值得我们结交的人。”
赵眠兮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接蒙武的话,而是问蒙武道:
“武哥,问你个事啊?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问那小孩,细盐够不够的时候,那小孩说什么了?”
蒙武想了一下,问道:
“记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赵眠兮抬起了头,眯了眯眼睛,扬起了嘴角,道:
“觉得奇怪呀。
那小孩一看就是不喜欢吃不放细盐的肉。
像我自己,吃过了放了细盐的肉之后,是绝对不会再想吃不放细盐的肉的。
我想那小孩对不放细盐的肉,容忍度应该更低吧?
但是他却说,只带了足够一个月用的细盐……”
赵眠兮没有说完,而是笑容深深地看向了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