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水生别别扭扭地给田大壮行了一礼,算是认可了他新的身份。
随即,还没等田大壮说话呢,就直愣愣地问了一句。
“你上我家干嘛来了?”
老曹气得差点吐血,有这么说话的吗?敢要动手,却被田大壮拦住了。
“曹大爷不必如此,水生兄弟快人快语也没啥……其实我早就听说过水生兄弟,好名气啊,孝顺、义气,当初我还在脚帮的时候,脚帮中人即便被水生兄弟给揍了,也没有说他坏话的。
只是可惜,交友不慎,要不是陈五这种货色,水生兄弟恐怕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现在好了,进了咱们大车帮,只要不作奸犯科,你只要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早晚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安抚了老曹,田大壮这才转向了曹水生。
“这不是快寒食节了吗?
我和李公子一商量,就到咱们帮众的家里看看,一来是给大家分点节礼,二来也看看各家各户的日子都怎么样,咱们大车帮天天出门在外,家里要是不消停,心里也不踏实不是?
咱们虽然请了帮众家的妇人给各家送粮食用度,又有五户保甲,但是不亲自看一看,我这个当帮主的,不放心。
另外我听谢少府说过,无论是什么时候,监察制度必须有,没有的话,怕干事的人生出不该生出来的心思,真要是造成影响了,那就麻烦了……”
水生听了个似懂非懂,他也不上心,你说啥就是啥,我听着就完了,当听到寒食节的节礼里面有肉的时候,水生这才一愣。
“爹,你锅里的米、肉,都是大车帮送来的?”
“是啊,怎么了?”
“没啥,我回来的时候还想呢,一共三十六文钱,这么吃才能吃几天,多少年都没看见你这么大方过了……”
“什么钱,三十六文?我没见着啊……”
“咋还能没见着呢?就是我当初要给你卖膏药的那三十六文,一直在我身上,也没来得及给你,我怕家里断粮,特意请陈九郎离开通济渠的时候,把钱给你带过来的……”
“陈九郎?没见着。”
水生一听,脸色就不对了,老曹现在活蹦乱跳的,那是大车帮五家保甲接济了口粮,又有大车帮送来节礼,要是都没有的,老曹五天之前就断顿了!水生拜托陈九郎送过来的那三十六文钱,才是真正的救命钱!现在,钱没送来,人也没见着,水生脸色能好看了吗?净剩害怕了,这要是没有大车帮,他这趟回来,就等着给老曹收尸吧。
老曹一见他脸色大变,不由得开口询问。
水生一说,老曹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么的陈家怎么净出这样的东西!?老陈多好一个人,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干活最是卖力不过,这回好,又是陈五,又是陈九的!
这陈九,他小的时候闹病,还是我跟马六他爹一起凑钱给送到郎中那里,要不然他早死了!现在可好,拿我这条老命都不当命了,救命钱他也敢动!?”
老曹这正骂着呢,田大壮突然神色一动。
“你们说的这个陈九,是不是陈五的远房兄弟?”
“是,就是他,怎么,田帮主,您认识他?”
“认识倒是不认识……”田大壮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真知道点他的消息……”
原来,四天前,陈九郎从通济渠清淤现场回来,听说河南县正在抓他,就躲了起来。
这小子平日里有点好赌,躲避河南县的衙役,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地方,就随便找了个赌场。
结果,也是时来运转,以区区三十六文做本,一口气赢了两千多钱!
这小子一下子就膨胀了,招呼狐朋狗友一顿胡吃海塞,结果饭还没吃完呢,就被河南县的衙役给抓了。
他也和曹水生一样,是因为陈五郎故意伤人的连坐,在河南县衙当堂供认不讳,然后直接交了赎铜,一千四百文。
事后这小子身上还剩下二三百文吧,然后还想趁着运气再捞一把,就又去赌了,结果输了个毛干爪净。
没钱了,也得吃饭啊,怎么办,接着去码头扛活呗。
结果到了码头,正巧碰上了陈五,陈五也听说了他日前的风光,一顿冷嘲热讽,硬是没让他干活。
田大壮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些事?
只以为陈九郎无以为继之后,竟然生出了投靠大车帮的心思,觍着脸还去大车帮报名去了,田大壮当时正在大车帮,一听是陈五的远房兄弟就留了心,安排人一查,把陈九郎查了个底掉,田大壮一看是这么个货色,不要,咱大车帮用不起这样的人!
曹水生一听田大壮的介绍,差点气炸了肺!
这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九郎用来做赌注本钱的那三十六文钱,就是曹水生给他的!
那可是老曹的救命钱!
行,你怕河南县衙役抓你,没去曹家,去赌了,赌了就赌了,但是你赢了钱的时候,就不想想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带着狐朋狗友胡吃海塞的时候,你就不想想老曹吃得上饭还是吃不上饭!?你交了赎铜之后,剩下二三百文呢,也没人抓你了,你就不知道先往曹家送三十六文钱来?老曹可是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陈九,卧槽你姥姥!”
水生大骂一声,转身就要走。
老曹一把拉住他。
“你干嘛去!?”
“我找陈九算账去!”
“你快消停会吧!”老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