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凌有财有势,依照兴趣投资建造,自备资材人力,并且不求回报,还准备将成品水车直接交给县府经营打理,这样的流程对技术探索来说毫无问题,却绝对不适合产品的推广。
水车如此昂贵,这一次有辛凌出人出资,下一次呢?即便每次官府都能找到出资之人,其中又有多少愿意将几千金的工程免费交到官府手里?官府索要之时被拒,是抄家强夺,还是认怂退让?
无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对新生的水车而言都是灾难性的。前车之鉴一出,以后再有人想新建水车,肯定要在心里盘算一番,再问一句“若如此,何可为?”
然而又不能直白地对辛凌说……
这对墨家师兄妹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眼睛里只有技术,没有龌龊。
李恪一方面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在工程以外的功利打算,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即便说出来,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谅解,反而会在双方心中埋下嫌隙。
他们是合作者,不是朋友,这一点李恪清楚得很。
“辛阿姊,冒昧一问。不知你此番建造水车,是为将这座水车建成,以证明水力灌溉之法可行,还是为叫水车广布天下,黎民受益?”
辛凌沉默,死盯李恪一言不发。
李恪强忍不适,硬着头皮继续问:“辛阿姊相信水车可行否?”
辛凌终于发声,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是为广推!”
李恪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若是为了广推天下,则水车之资阿姊绝不可出。”
“为何?”
“子贡赎人,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