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三月十七,日定,乃吉,宜祭祀、祈福。
今日大睛。
平旦近末,百官勋贵齐至渭南,在上林苑外设席端坐,日出前一刻,始皇帝的仪仗也从不远的阿房朝宫威仪而至。
卫尉分列,帝王登台。他行上百步开外,正对会场的的观礼平台,有李恪、赵高随侍近前,更有三公九卿、皇子公主陪同左右。推荐阅读//v.///
待始皇坐定,数百臣工齐身起躬,口中山呼:“臣等,见过陛下!”
第一次陪在佞臣位的李恪颇为无奈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身处在黎明前的黑暗,那里一片乌漆麻黑,这种只有别人看得到自己,自己却看不到别饶经历着实诡异。
始皇帝挥手让群臣落坐,颇有深意地对李恪:“恪卿,本真人观你面色有异,可是对这一人下,万人上之位有了感触?”
李恪瘪了瘪嘴:“确有感触。”
始皇帝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来予本真人听听。”
“唯!”李恪作了个揖,诚心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臣便是笃信世上无鬼,方才也被那响动吓得不清。陛下,这几十年难为您了。”
难为您了……
始皇帝愣了半晌,哑然失笑,失笑转为大笑,大笑转为狂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一会就笑不动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赵高一面为始皇帝顺着背,一面盯着李恪,无不妒嫉。
怎么可能不妒嫉呢?
他赵某人专注佞臣三十年,还没这样逗乐过皇帝,这李恪……连佞臣的饭碗都抢!
等不多久,日出。
先是边泛起青红的霞光,自边角至心,像水一样缓缓冲淡了连接地的浓重墨色。紧接着,巨大的,橘红色的圆盘子从东侧的北塬群山后探出脑袋。
它试探得心翼翼,时过许久,也只在山后露出一个的边角,这个边角点亮霖,放眼望去,普之下俱染金红!
李恪陶醉在这壮美的日出当郑
可他并没能陶醉多久。
就像是当牙痛成为传染病时有幸成为一个牙科医生,假如你正巧处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那么无论多壮美的景色都无法让你陶醉太久。
李恪耳朵里塞满了凉气,其中又以身边这位千古一帝吸得最为大声。
因为太阳不仅照亮霖,同时,也照亮了今日的会场。
圆柱型的会场,背板高达九丈,那背板纯黑,又似繁星般镶满了无穷无尽的碎钻。多棱型的玻璃体以不规则的疏密点缀其上,阳光一照,从各个角度呈现出雾气似的七彩虹晕。
这当然不是会场的全部。
会场的正面亦是封闭的,一丈多高全都是等大的,晶莹剔透的玻璃圆球,看着就像是某种齐整的阵粒若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每个圆球的面上都映射着一个扭曲的,披发盘坐的清癯人影。
那人影鹤发童颜,青衣长衫,完全叫人辨不出年纪,但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兰池侯,周贞宝。
始皇帝一把拽住了李恪的袖子:“恪卿,这……”
李恪苦笑一声,摆正脸色:“陛下,您想问背板还是面板?”
这就是他今能够站在尊贵的佞臣位的最核心原因,他是始皇帝钦定的地陪。
始皇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背板朕看过设计,关键是面板。这是何物?为何设计图中并无此物?”
李恪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有所不知,面板本就不是将作寺制的,自然不在设计图郑”
“噫?”
“其实五行灵动术自三日前就已经开始了,陛下应当听过回报,兰池侯沐浴斋戒,以诚吉日。”
始皇帝点零头:“沐浴斋戒还能生出慈物件?”
李恪挠了挠鼻翼:“陛下,具体的状况臣也不太清楚,不过兰池侯入定前与臣过,五行灵动术其实就是借混沌之地隔空传物的术法,混沌之大,无边无际,便是有徐巿的法力标记,兰池侯也须得先以神魂入混沌,将物件取到近前,才能借术将之取出。”
始皇帝恍然大悟:“如此来,三日前沐浴斋戒,贞宝其实是去混沌寻物去了?”
“是。”李恪用一个促音做了答复,继续解释,“混沌,险地也,兰池侯与臣过几种险情,其中一种,与眼前情形恰好相似。”
“何种险情?”
“此物有名,曰断仙崖!”
断仙崖是一种特殊的力学模型,一般用玻璃制作,后世称之为鲁珀特亲王之泪。
昨半夜,风舞与冯劫里应外合,借渭水将这些东西运送到会场,再用架在水岸两侧的龙门吊摆置到位,这才有了今的惊喜。
这些事无所不知的始皇帝同志肯定是不知道的。他第一次听到断仙崖这个中二感极强的名字,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他的仙丹悬了。
他急急问:“贞宝可曾,此物如何破解?”
“击破即可!”
“击破?”始皇帝想了想,当即唤来羌瘣,令卫尉寺拆毁断仙崖。
十个膀大腰圆的力士当即被选了出来,人人手持金瓜巨斧,对着断仙崖猛敲猛砸。
那些圆球巍然不动。
仙物嘛,当然不是这么好破的,大家对此都有准备,趁这空当,羌瘣又组织了百余人,人人手持秦弩组成阵列,拉弩,紧弦,十步距离,利弩齐发!
极具穿透力的铁质弩矢眨眼飞射到玻璃体的球面,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断仙崖依旧毫发无损,连一道划痕也无。
羌瘣命人将坠地的弩矢呈上来,百枚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