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小说>军事历史>大秦钜子>第五零三章 大道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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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宗明义之后,李恪越来越放松。

“天既有实,有手有脚,五官俱全,则其有志乎?当有。譬如你我,若是有实而无志,岂不是胸无大志,废人一个?”

他轻笑了一声,扫过台下,神色渐肃:“天志者,道也。”

“孔子曰: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毕其久,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

他摇了摇头:“你们以为墨者非儒,却不知天之道,存于世,圣人悟,贤人观。墨者非儒,乃非儒生之表里难一,非儒礼之繁复无用。然天道之悟,天理之观,智者之见同也,无可非也。”

“天道是无私的,无己的,无畏的,亦是无知的。他存于天地,导于人心,你我之衣食住行,皆天地之理也。”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荀子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墨子又言,天不可为林谷幽门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士君子之于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

“何解?天道影响万物,却不自变,你我身处于世,皆从之天也!此或使也!”

“故墨子曰,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也。”

隆隆传声,响彻在天地,围观之人不再窃语,坐席之中唯见抄录。

在此之前,人人都以为李恪会在獏川讲墨,却从未想过他的眼光早已跳出了墨。

天,是哲学,且不是虚无缥缈的理论哲学,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士人、农人、工人、商人,天,皆是处世为人的一门大学,是实用学。

圣人之言天也!幸甚也!

台上的李恪停了下来,他架起小炉,在众目睽睽之下涮着盆,煮起茶,茶烟氤氲,仿佛茶香也在倾刻间飘荡在整个天地。

没有人生出异议,因为他先前说得太快了,传声的墨者们还在复述,正需要他做些杂事,让听者来抹平这场直播的延迟。

如此足足半柱长香。

李恪给自己勺了一盏茶,轻轻一吹,小口抿下。

“我之恩师墨慎子,博文强记。百家之说烂熟于心,凡世间成书之论,无有其不知不明者。我曾膝行据袖以求真理,我问他,何为天志?”

“他说,天志者,天之致也。世间万物之所行,皆是天志,你我口中之论断,皆是天志,生老病死,春夏秋冬,皆是天志。我性鲁钝,不明所以,故又问,如何践志?”

“他笑而答曰,谨从良知。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之在格物。”

“我还是不解,便问,如何格物?他斥我痴儿,赠我一诗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我终悟了。”

李恪站起身,紧着鹤氅,环视台下。他向前几步,扶着护栏,面向治水行来之方向。

风起,衣袂飘摇。

“古之圣贤明天道。有燧氏见天雷击木,钻木得火。有巢氏见洞可栖身,结草得巢。嫘祖见百兽背毛,取蚕绞丝。神农氏知草可医人,遂尝百草。天道原来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啊!我们敬他,从他,为何就不敢去认识他们,而要代之以天道呢?”

“认识天,研究天,掌握天,以天道事人,此方为敬天!”

“公孙龙说,白马非马,你们笑他,讽他,迫得他以诡狡之说辩驳你们。此他愚耶?世人愚也!万物之于世,可分界门纲目科属种,你们道马便是马,若无之别,为何就无人以驽马为战?”

“驽马之于战是要死人的!何人敢说驽马与战马无别?既然有别,又何来信口雌黄,说白马亦马耶?”

“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你们以为真理,却为真理乎?若真如此,人人束手,天可会补你饭食?此诡辩也!”

“天之道便在那,损,是因为我们不自知间背了天,补,则是因为我们在不自知间又顺了天!当如何避免?格物,明天志也!”

李恪猛地将袖袍一展,趴伏在远处的霸下便动了起来,碑楼之顶缓缓而开,竖起一枚巨大的,足有两丈余高的三棱玻璃。

它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华彩,略一调整,便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彩虹,直射治水。

人群惊呼!

李恪笑着坐回位置,轻笑说话:“看吧,我举手投足便如天神般请下了虹彩,是巫术么?非也,他们本就在那,在你们所见的白光之中。日有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如此看来,后羿射日之说怕是有待商榷了,若是世间真只余下一只金乌,它岂不是成了山鸡?”

“日暾于东,沉于西,水自于上,流于下,地荣于春,枯于秋,夏鸟南去,冬而返!何也?凭高总能望远,重木却可制舟,四时星相总有常相,目极之处棋永上浮。又何也?”

“我在少时,乡人皆说割禾需弯腰,我便制了烈山镰,从此割禾便不需弯腰了。此后不久,又有人说水总下行,我便制了这獏行,水到高处,冲击而下,不仅破了这妄言,还以水力代了人力。雁门一郡喜唤我有墨,你等可知,雁门之农一人便可精伺数顷良田?”

“我背天了吗?若我背天,天何以不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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