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哽咽着说道,“上面的法令有什么用?皇上不让赋税,东家总能找得到办法来榨取我们的粮食,尤其是今年先是水患,后面又是瘟疫和霍乱蔓延,上头那些大户人家究竟损失了多少,他们又怎么会免除赋税。我们真是被逼得没有任何活路了啊,天高皇帝远,谁管得了这片天地的?”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上面皇上有派专门的人过来巡查啊,为什么还是这样呢?难道地方的官员真的不害怕被发现,被皇上治罪吗?”
许沐晴气得不行,更是心疼这些遭罪的农户,日子都已经过得那么辛苦了,那些地主大户,地方的官员还要继续征税,这是要将底层的农户往死里上逼啊。
那男人摇了摇头,眼泪直接飚出来了,“没用啊,上面派来人又怎么样,他们早早就接到了消息,做个样子罢了,受苦的还不是我们底层的人。老爷,夫人,你们别再问了,出去也别乱说,不然益州城里的这些官员和乡绅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的,千万别惹祸上身啊。”
妇人直接对着他们跪下去了,厚颜说道,“夫人,虽然我知道接下来说的话真的很不要脸,但是能不能请夫人再大发慈悲,给我们一些干粮,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地里产的粮食又被征收了五成的赋税,我们实在是没活路了,求求你们了。”
许沐晴都忍不住想哭,“嫂子你别跪下了,我让人再拿一些干粮给你。”
萧霖烨拿出了钱袋,递到了男人的面前,“这里面有二十两碎银子,只要不是铺张浪费,应该够你们一家人度过这次的难关了。这几个孩子看起来都很懂事,不要卖儿卖女了,怪心疼人的。”
农户夫妻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两人直接拽着儿子跪在了地里,泣不成声地说道,“多谢老爷和夫人,你们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一辈子的。孩子们,快点谢谢老爷和夫人,我们以后不用再被饿死了,能熬过这次的难关了。”
萧霖烨看了看周围,忍不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地,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碎银子你们收好,慢慢地拿出来花,不要告诉别人你们见过我们。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明白吗?孩子们,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别惹来大祸。”
农妇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急切地提醒道,“孩子们,你们听到了吗,今天所遇到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半个字,不然我和你爹还是会把嘴巴最靠不住的那个孩子卖掉。”
几个孩子立刻点头如捣蒜,“爹,娘,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们都很乖的,别把我们卖掉。”
“你们继续忙碌干活吧,有缘再见。”许沐晴对着孩子们挥了挥手。
许沐晴和萧霖烨打听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以后,不再逗留,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平儿和盼儿迈着小短腿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清脆又可爱的笑容,扑进了萧霖烨和许沐晴的怀抱。
“爹——”
“娘——”
夫妻俩心情沉重地将孩子们抱了起来,将愤怒掩藏在了温柔的笑脸之下,“平儿,盼儿,我们再去更加漂亮的地方玩好不好?到时候看看哪里有野果吃,娘给你们摘些果子尝一尝。”
两个孩子玩累了,满头大汗地倒在了父母的怀里,上了马车没多久,直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薇和茱萸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们抱到另外一辆马车里去,好让小皇子和小公主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办?益州城的乡绅土豪分明是勾结起来了,送了好处给益州知府,明面上是没有赋税,实际上赋税却变得更加重了。那些地方官员真的太过分了。”许沐晴想到那些衣衫破旧的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她心里就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心疼。
“是我的错,以为让我信任的那些官员盯着,底下的人就不敢胡乱来了。我扶持起来的势力,比起在本地盘根错节已久的地主乡绅,还有那些不起眼的官员来说,人数太少了,别人如果有意瞒着他们,他们就算想要查,也查不到什么来的。”
萧霖烨眉宇之间有着深深的无奈,“是我大意了,忽略了官商勾结,忽略了结党营私和抱团的力量。这段时间一直被蒙在鼓里,底层的农户和百姓依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我不是个称职的皇上。”
许沐晴看他眼底的愧疚和自责,忍不住轻声地安慰道,“你才当了皇上两年多时间,都没到三年,底层官员那些阳奉阴违,弯弯绕绕,你不清楚也是正常的。皇上,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别再内疚了。”
萧霖烨胸腔里像是有着一团怒火在熊熊地燃烧着,“我一定要让这些阳奉阴违,看到利益就枉顾百姓死活的吸血鬼们付出代价。在我统治的时期,谁也不能欺骗和背叛,除非他们想死。”
“益州知府好像叫做岳领峥,是先帝时期很受器重的探花郎,才华横溢,计谋出众,也很懂得看清形势,在萧冽倒台以后,很快就对你表示了忠心,前两年交的税银很多,粮仓里的粮食也很满。你说他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来?”
许沐晴脑海里很快就分析了益州知府来,她总觉得这位知府大人做事情太过滴水不漏了,所以这次他们撞见衙役们横征暴敛,才会那么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