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许昌荣的话未说完,我就感到山洞里的灯光明灭频频,我的意识忽然开始模糊。
眼前一黑,我伸出手抓一下,想抓住可以扶住的东西。
我的余光看到了离我最近的袁颐,我向他伸出手。
就在此际,天地倒悬,上下颠倒,我没能抓住任何东西就一头向地上栽倒。
我感到地面正急速向我冲来,但我的头与地面却没有相撞。
原来是袁颐反应迅速,在我完全倒地的瞬间托住了我的身体。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失去全部意识。
但我根本无法强行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听到他们都在叫我。
许昌荣的声音传来,如同隔着厚厚的玻璃,最是焦急而迫切。
我无法回应他们。
因为,我必须让自己集中最后的力量,凝神内视。
【2】
我看到自己亮晶晶的灵体粒子,已经被一滴墨汁浸入,我知道那墨汁就是病毒。
黑色的病毒正在加速扩散,一片片地吞噬着我的粒子。
但那吞噬不是漫卷过来,而是像有呼吸一样有节奏地律动。
我的意识也随着病毒吞噬的节奏,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
“我必须控制住它,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默默念叨,给自己鼓劲。
我的每个粒子霎时间都鼓足了能量,让自己健康的粒子全部蒙上能量保护膜,试图抵抗病毒的侵蚀。
是的,病毒是在侵蚀,边侵蚀边吞噬。
它的速度因为我的保护膜而变慢了,但是侵蚀仍在进行,并没有停止。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自己的能量能够控制住它的吞噬。
但是,我错了。
病毒蠕动着,似乎侵蚀了保护膜,并找到了入口,随即更加凶猛地进入到我的粒子中,吞噬、分裂、复制。
这整个过程,最多两三秒的时间,我已经感到有数不清的粒子被它感染了。
这使我的恐惧骤然上升。
难道我会沦陷吗?
但我的内心忽然变得愤怒。
是的,在恐惧的同时,生出了冷然的愤怒。
我,郭浩宇,岂是能被病毒轻易摧毁的?
【3】
我再次感应到了许昌荣的声音,他在呼唤我。
我也听到了袁颐带着哭腔的声音,他也在呼唤我。
我把能量再次集聚起来,灵体立即充满了张力。
这张力仍然无法使我的眼睛睁开,但似乎全身每个神经都变成了敏感的视网膜。
是的,我是用意识而不是眼睛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和在场的所有人。
我看到袁颐和阿米尔抬着我,把我放到一个绿色垫子的小床上。
我看到井行智眉头竖立,但他显然手足无措。
我在床上躺好后,许昌荣的粒子进入到我的体内。
我知道他打算让自己的粒子查看我受病毒感染的程度。
我竭力想去阻止他的粒子进入,但是我所有能量都在与病毒对抗,竟然无法通过意识告诉他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粒子一到我的身体里,立即被病毒粒子围困。
他的粒子惊惶地乱窜,试图逃走,但为时已晚,很快被吞噬了。
我无奈的看着他的粒子消失,没有办法帮他。
而此时,有更多的病毒粒子正在攻击我。
我的情绪变得更加愤怒。
我知道这愤怒的情绪来自于病毒粒子。
我的情绪像被愤怒的火山点燃了,我无法控制这滔天火气的愤怒。
这难道就是抑郁者的怒火吗?
这怒火与其说是针对别人,不如说是反噬着自己。
我发现,我的怒火越盛,病毒对我意识的控制越强。
我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释怀,我开始与那些躺在帐蓬里的抑郁粒子人感同身受了。
他们的痛苦,决不是表现的那样能够轻易被外界所感同身受。
正像我此时此刻的痛苦与挣扎,这种生不如死的空虚与绝望,是一种必须飞蛾投火才能解脱的空虚与绝望。
我理解了自杀者的决然。
自杀不是一种选择,而是没有选择。
我会自杀吗?我绝望地想。
这种颓废而妥协的想法,使我的意识再度陷入无底的深渊。
那无穷无尽的深渊似乎有无数饥渴灵魂的存在。
四周都是不可见却可感的痛苦与诱货的呻吟,都是令人毛骨悚然又温柔与死的诱货的触摸。
“来吧,来吧,来这儿。”
那呻吟弱电流一样软绵绵的,宛如奔放的情人正扼着一个人的喉咙,富有极度的诱货。
我突然明白了,愤怒的极限原来不再是愤恨,而是放弃生命的宽厚与释怀。
那种释怀如同享受着正添食你ròu_tǐ与灵魂的火焰,你已经变得没有了痛感,而只剩下了释怀的柔和与对死神的眷恋。
【4】
忽然,一片粉红的光芒骤然在我的瞳孔里放大。
我的心脏如同遭遇电击,把我从失去的意识中抢救过来。
我灵体的能量也被骤然放大,那是一种痉挛的能量放大。
那些被病毒感染了的粒子,在这片红光中产生了畏缩。
它们如潮水一样狐疑地退了回去,短暂地停止了对我健康粒子的吞噬。
病毒的犹疑给了我喘息的机会,我继续从那片红光中汲取着能量。
我感应到那片粉红光芒是荞莉娜,是荞莉娜的粒子唤醒了我。
粉色的光芒似乎在告诉我,不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