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一直在盯着朱融。
他没有因为胜利来得轻易而放松警惕。
他很清楚,这次胜利看似轻易,实际上却有好几个关键点,赵和为了布置此局,明显也是绞尽脑汁,将所有能运用的力量都运用上了。
象是从大将军那里获取援军,能做得这么隐秘,不为朱融所知,背后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再比如说逼迫他徐钰反正,这个过程,其实也是极为凶险,稍有不慎,迈过了朱融的底线,朱融就会提前发动,而那样的话,赵和根本没有聚集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
所以此战之胜,并非朱融无能,实是赵和更胜一筹,再加上朱融的运气也不好。
因此徐钰对朱融的一举一动始终保持警惕,生怕在这最后关头,被他又玩出什么变化来。
朱融往剑上撞时,他就已经收剑了。
朱融撞了个空,却也从他的控制之下脱身,然后一催马。
他的座骑自然是极为精良,性格也比较温顺,被他催动之后,立刻向前奔起。
目标却不是逃走,而是仍然站在地上的赵和。
虽然徐钰回手就将朱融从马上拽了下来,但那马却已经奔起,收不住脚,眼看就要撞在赵和身上。
赵和身体在那瞬间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以一只脚为轴,一个转身,马贴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闪避。
“啊!”见自己最后一击也没有起到效果,摔在地上的朱融以拳擂地。
赵和似笑非笑地看了徐钰一眼,徐钰浑身一颤,脸色苍白:“赤县侯,刚才绝非我有心之过……”
“哦。”赵和回了一个字,然后大步上前,伸手拽住了朱融的胸襟。
“都到这个地步,你还指望着什么,快快说出来吧,或许能给我一个惊喜呢。”他沉声说道。
今日的胜利虽然来得容易,但若以为这就是大获全胜,那就大错特错了。
朱融这一方,其实是有三个首领,一个是鸠摩什,他已经被引入了稷下学宫之中,应当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第二个是朱融,如今已经被控制住,同样不能做出什么事情;但还有第三个管权——比起鸠摩什与朱融,赵和其实更忌惮这个管权。
朱融与鸠摩什行事,还有些规律可以判断,而这管权,不仅大胆,还很疯狂,完全没有底线。只要有机会,赵和会毫不犹豫将之杀死,绝对不给此人任何脱身的可能。
因为若被此人脱身,必是无穷后患。
朱融紧紧盯着他,然后带着讽刺地笑了:“我家人早就不在大秦境内了,我行此待事情,也早就将死生置之度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有手段只管使出来吧,看看能不能从我嘴里问出管权的下落来!”
赵和直起腰,摇了摇头:“从你嘴里问不出,还有人口里可以问出啊。”
他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扫,周围那些原本忠于朱融的人,如今都一个个瑟瑟发抖。
“有谁知道管权在何处?”赵和问道:“只要说出来,即便不能既往不究,总也可以换得个将功赎过。”
那些朱融的亲信幕僚们都沉默,好几个人的目光瞟向徐钰。徐钰苦笑起来:“朱郡守……朱融手下,与管权联络的一向是我,但自从上回管权失败之后,他再来联络,便是派遣心腹直接与朱融本人,然后朱融再交待我,由我去与管权失散的手下联络。故此,想要知道管权下落,恐怕还唯有朱融。”
“也没有关系,你们这边没有人知道,鸠摩什那里总有人知晓,我去找鸠摩什。”赵和道。
他才说出此话,便见有人骑马疾驰而来:“祭酒,祭酒何在!”
赵和一扬眉,这人是从稷下学宫方向冲来的,看他模样,气急败坏,肯定是稷下学宫那里出了问题。
“让他过来。”他吩咐道。
来人正是姬北,因为李果的关系,所以他在稷下剑士里比较得赵和信任,也正是这个原因,危机之时,稷下学宫将他派来向赵和传递消息。
“祭酒,方才在讲道堂,鸠摩什突然发动,带着六十四名僧人突袭北看台,将山长和庄院正以及来学宫观摩的诸多贵人名流尽皆掳作人质!”姬北顾不得在大众场合,将事情说了出来。
赵和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曾灿,曾灿则是面色如土。
赵和曾经吩咐让他安排可靠人手,防止可能生出的意外,他也确实安排了,但却没有阻止意外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论道坛那里安排了五百名剑士么,五百剑士还控制不住鸠摩什带的六十四名浮图僧?”曾灿急道。
“方才这边有厮杀之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此处,所以一时不备,给鸠摩什所乘!”姬北也是一脸沮丧。
这段时间以来,稷下学宫引以为傲的稷下剑士,可谓漏洞百出,已经出现了许多次严重失误,细细究来,大家都失了颜面。
赵和明白这其中关键之处,就是他为了保密,并没有将鸠摩什可疑向所有人说明。
他明白这一点,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原谅在此事中出现疏忽的人。
又看了一眼曾灿,曾灿当真是羞恼交加,将自己的帽子一摘,拔剑厉声道:“我去将人救下来。”
他说完转身,便想要去牵一匹马,但随即被人拦住。
“你的剑术在稷下能排名第几?”赵和冷冷地问道:“你有本事在鸠摩什伤及人质之前,便一举将他们尽数拿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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