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边,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衣装。
亥时,粟末部三大王子齐集。
十天,这个时间不是随意定下的,他们的军师懂得天文,月色太亮或太暗,都不利于行动。
十天后的今晚,刚刚好!
他们有心选择晚上出发。
预计抵达忻县时,正是夜深人静,人们都在熟睡当中,扫荡起来会像上次一样,定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这次的人数更多兵力更强,三大王子各率领一千五百名彪悍的部落精锐,借着月色的光芒驰骋前进。
大王子巴根居中。
二王子炒花居左。
三王子岱钦居右。
在靺鞨族的语言系统中,三大王子的名字代表着不同的涵义。
“巴根”是“台柱子”的意思,“炒花”是“英雄”的意思,“岱钦”是“战神”的意思。
他们三兄弟都是粟末部大汗的亲生儿子,年纪不相上下,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可谓血气方刚的年龄。
由于大汗并未明确将来由谁继承他的汗位,一是因为他还体魄健硕身体安康,二是因为他想多考验三个儿子几年,看看到底哪个更加合适继位,倘若没有几分魄力,在肉弱强食的大草原上,一个部落很快就会被其他部落吞并乃至灭亡。
只是如此一来,导致三兄弟的能力确实得到了锻炼提高,但矛盾也与日俱增,一直明争暗斗着。
谁都想继承大汗的位子。
……
策马奔腾两个半时辰后。
已经快进入寅时了,三大王子抵达忻县。
城门上依然不见守城的士兵。与他们想象中的一样,毕竟赵国与成国的战争尚僵持不下。
他们大摇大摆地冲进城去了,目标很明确:赵府。
第一,赵府有钱,可抢的东西多;第二,那里有炒花的仇人,要活捉那个叫作“唐二牛”的家伙。
……
今晚的月亮很美。
然而,忻县的各条街道上却透着一股诡异,似乎在黑暗的角落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忽然,三王子岱钦勒马停下,诧异地道:“为什么连一声狗叫都没听到?”
“咦?是啊!”大王子巴根立即附和,“按理说,这时候应该鸡飞狗叫啊!”
的确,每一次,无论他们劫掠到哪儿,眼前都是四处逃窜的人!然后他们见一个杀一个,逃得慢的那只能认倒霉,逃得快的那就是祖坟里冒青烟儿。
可今晚,忻县的人呢?
人可以因为害怕躲起来,可狗呢?遇到多大的威胁,狗都会叫的。
“大家小心!”
二王子炒花不得不提醒一声。
他想起了军师,也就是他师父说的话,毕竟折过一次,断了一臂,吃一堑,长一智。
“二弟,不会走漏了风声,知道我们要来,都逃走了,只剩下一座空城吧?”巴根说道。
“大哥,没有这个可能。”炒花的态度异常坚定,“忻县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除了那个胆小鬼县令吓得大病不起,而且我们的计划高度保密。”
“可情况似乎不对,听,除了我们,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无论是不是空城,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去赵府抓人。”
于是,他们继续前进。
忽然,听到一匹马儿一声嘶鸣,原来是打了一个踉跄。
马上的人翻滚落地。
“哎呀!”
大家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前头一匹又一匹的马折蹄子打踉跄。
“地上有钉子,不要前进。”
适才落地的人屁股、身子都被扎了,痛得他大声叫唤。
果然有猫腻!
三位王子不由得警惕起来,即刻下令将地上的钉子全部扫清,然后继续。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儿小阻碍就止步不前。
“你们看,天上飞着什么?”忽然,又听见一人惊叫起来。
大家抬头一看。
“是天灯!”当即有人认出来。
“灯下有人。”
“他们想干什么?”
天灯一盏跟着一盏,在天空中漂移,正好位于他们头顶上,距离地面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看上去有个五六百米的样子。
“哎呀!怎么忽然下雨了?”
“不是雨,是尿,人尿,操你娘的,龟孙子!”
“你们听,灯下的人好像在笑!”
“开弓射他们!”
“射!”
呲,呲,呲……
纷纷开弓,一阵狂射。
然并卵,没有一人能够射中。
倒不是因为他们箭法不咋滴,而是天灯与地面的距离早就计算过,这个距离保证弓箭手射不到。
本来,弓箭的射程就有限,优秀的弓箭手能射一百五十到两百米的距离;逆天一点的,能射五百米就算了不得了堪称妖孽。可如果向上发射,再优秀的弓箭手都要大打折扣。
底下的人隐隐能听到天空中的人在狂笑,甚至好像,似乎,也能听见在大笑什么:“小爷的尿味儿如何?哈哈哈哈……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哈哈哈哈……”
这话听着十分逆耳,底下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娘的!东西还没开始抢,人还没开始抓,竟先遭遇一番羞辱!
岂有此理!
气得他们一个个要吐血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在空中,弓箭的射程达不到。
明摆着就是戏弄人的节奏嘛!
三大王子咬牙启齿,忻县的人怎么忽然间胆儿变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