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若丹的刺绣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她不仅速度很快,而且活儿很好,绣织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装饰图案越来越受到买主的欢迎。
或许是被生活所逼,也或许是她本来就有这个天赋,许多刺绣的技法她只要一学,甚至只需看上两眼,立马儿便会。
像什么错针绣、乱针绣、满地绣、锁丝、纳丝、纳锦、平金、影金、盘金、铺绒、刮绒、洒线、挑花等等。
总之,无论是丝绣,还是羽毛绣,她都十分精通。
这样,有些做服装、屏风、壁挂生意的老板,还有些做艺术装饰品的老板,都指定要胡若丹的刺绣。
夸赞她的针法好。
不过,最近她老是走神。
作为一个娴熟的针绣专职人员,竟然还有刺破手的时候。
“哎呀!”
这天,她又将自己的手刺破流血了。
“嘿嘿,嘿嘿……”刚好被她爹瞧见。她爹就站在她背后,一个劲儿地傻笑。
胡主簿还是老样子,整天只知道傻笑。
但凡有客人来他家,他都会笑呵呵地问人家:“你吃屎吗?”
然后,补充两个字:“真香!”
可他从未这样问过自己女儿胡若丹。
这也是为什么胡若丹一直对她爹的病抱有信心,总觉得有一天她爹会好起来的。
只是,现实中暂时依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爹,你笑什么?”胡若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拉着她爹坐下。
“嘿嘿,嘿嘿……”
“可惜爹也不会陪我聊天,最近不知为什么,老是走神。女儿心理有许多话,很想找一个人诉说。”
“嘿嘿,嘿嘿……”胡主簿只知道傻笑,没人觉得他能听懂。
“爹,听说彤彤和淑甄在京城开了一家面馆,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叫什么李记热干面,那面是小铁发明的。”
“嘿嘿,嘿嘿……真香!”这回胡主簿多说了两个字。若是客人肯定以为他说的是“屎”,因为这已经成为他的招牌语言。
可胡若丹不这么认为。
她认为她爹说的就是热干面,所以接着话茬儿,回道:“爹,当然香啊,不然生意怎会红火?听说他们马上还要推出一款方便面,叫李铁方便面。小铁真是文武双全哈!”
“嘿嘿,嘿嘿……真香!”
稍顿了顿,胡若丹望着她爹,问道:“爹,整天在家里待着,你觉不觉得闷?”
“嘿嘿,嘿嘿……”
“爹,那就是觉得闷喽?”胡若丹像是在问她爹,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彤彤和淑甄都将生意做到京城去了,女儿的手艺也被许多人夸赞,你说咱若去京城发展,有没有立足之地?”
“嘿嘿,嘿嘿……”
“有小铁在京,他如今是镇国将军,生意肯定不用发愁。”说到这儿,胡若丹叹了口气,“就是爹,你这病……哎——”
余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
但这一声叹气,足以表明胡若丹的担心之处。
赵炜彤开的是面馆,可胡若丹想着,她爹动不动问人家吃屎吗?这若是去了京城,投靠李铁赵炜彤,岂不影响他们的生意?
所以,胡若丹才会一声叹息。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自己肯定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走神。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脑海中竟然再也不会出现赵川芎的影子,而代之以动不动浮现出李铁的影子。
她很想控制自己,但有些事,是真的控制不住。
就比如:感情。
一个人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就不是人了。当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越想控制就会越想,这才是正常人所为。
赵川芎被李铁代替,是从李铁借她钱的时候开始的吗?或是从李铁高中武状元的时候开始的?
胡若丹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但这是事实。
所以,她最近经常晃神。
斧头帮每天有一个兄弟来帮助她干活儿,她总喜欢从他们口中打听有关李铁的消息。
但她又不是直接打听李铁,而是间接地打听。
她还不想在别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迹。
有一点,她自己都承认,原来她很骄傲,可自从她爹出事后,她变得有些自卑。
毕竟,哪个男人娶老婆会娶她这样身世的呢?赵川芎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李铁代替赵川芎,占据了她的脑海,可她不敢说出来,只能将此情埋藏于心底。
即便面对她浑浑噩噩的爹,她也不敢明说,最多只是有意无意中多提及李铁几次,反正她爹只知道“嘿嘿”傻笑。
多提几次也无所谓。
将心事诉说出来,她感觉轻松好受一些。她问她爹觉得闷不闷,其实是想为她自己问。
是她自己觉得有些闷。
总想打听有关李铁的消息,更想见见他,可人家去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要见李铁,最好的办法是去京城。
可找个什么理由呢?于是她想到了刺绣,想将自己的手艺带到京城。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又担心她爹。她爹这个样子……动不动问人家吃屎吗?怎么去京城?
尽管她料定李铁、赵炜彤、郭淑甄肯定欢迎,不会说什么,但她自己倍感压力啊!
欠李铁、赵炜彤他们已经够多的了。
所以,胡若丹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她无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感情的事,很奇怪,说来就来,但说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