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禅屋。
枯木和尚口中诵经,声音飘出屋外,在花草树木之间回荡,像是浑厚的钟鸣,令人平心静气。
屋内除了枯木和尚,还有一个叫“空山”的年轻和尚穿着僧袍,跟着诵经。
“师父,那位施主来了。”
空水将陈九引入禅屋,双手合十恭敬道。
枯木和尚停止诵经,苍老浑浊的双眸睁开,细细打量着陈九,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施主急着找老衲有何事?”
“您就是枯木大师?”陈九询问,他素闻枯木和尚的大名,但一直未曾得见。
因为枯木和尚一心念佛参禅,除混元大祭外平时从不露面,也从不见客。
今日见陈九,已是破例。
“老衲正是枯木,”枯木和尚在空山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施主又是什么来头?”
“昆仑山,陈九。”陈九回道。
枯木和尚的眼睛忽而亮了一下,“昆仑山!那可是修行圣地啊,出了不少斩妖除魔的侠义之士,老衲敬佩。”
陈九笑了笑,不置可否。
空山和空水立即搬来一张素木桌子,两个木凳,并上了一壶茶水。
“师父请坐。”
“施主请坐。”
枯木和尚和陈九对面而坐,开始说起正事,“施主找老衲所为何事,请直说吧。”
陈九微微思忖片刻,道:“大师乃是混元大祭的主持者,德高望重,我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混元大祭。”
枯木和尚的手指熟练地捻着一颗颗佛珠,“哦?难道混元大祭会出什么事情,值得施主如此挂心?”
陈九点头,“我来到江州城后,发现城内隐藏着不少魔修,还与一个非常厉害的魔修交过手,那家伙的实力不在我之下。”
“魔修?”枯木和尚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如同一道道沟壑,“魔修,竟死灰复燃了!”
“没错!”陈九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修行人都知晓,现在进入了魔气复苏的时代,人间大乱,妖魔祸起,那魔修本就是利用魔气修炼,死灰复燃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江州城这安宁之地居然出现魔修,就非同一般了。”
“我暗中调查了几天,发现这些魔修的目的可能与混元大祭有关,所以便来找大师商议此事。”
三言两语,说了明白。
枯木和尚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虽超脱世外,但并未放下众生。
何况混元大祭与他息息相关。
此事,非同小可。
枯木和尚看了看他的两个弟子,吩咐道:“空山空水你们两个下去吧,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和陈施主议事。”
“是,师父。”
“是,师父。”
空山和空水两个年轻和尚迅速退下,将门关上,守在门外。
屋内,枯木和尚站起身徘徊了两步,似乎心神不宁。
“大师,”陈九也站起身,右手摸向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枯木和尚,“您看看这东西,可识得?”
仔细一瞧,陈九拿出的东西圆圆的,平平的,比手掌大上一圈,白明透亮像是剔透冰块,又像是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十分得薄,和指甲的厚度差不多,且两面都平滑无比,堪比水面,摸着比丝绸更滑。
镜中,还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像。
怪就怪在这里。
这面镜子并不能照出外面的人影,而更像是一幅会动的画,里面自有一片天地。
枯木和尚将镜子小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整张老脸都敛了起来,皱成疙疙瘩瘩。
“大师,这镜子极为邪门,里面好像有一个小世界,不停变幻,”陈九已将这面镜子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有些了解,“我从未见过此等法器,大师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看出点门道?”
枯木和尚并未匆忙答话,而是摸着那面镜子,不住地查看。
深邃的眼眸,穿透镜面。
镜子里的影像是一片麦地。
黄灿灿的麦子熟透了,长得又高又大,结出丰硕的麦穗来。
风儿一吹,麦穗左右摇摆,荡起金色的波浪。
再看去,那麦田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农夫,四十岁上下。
农夫皮肤黝黑,脑袋上没有头发,是个秃头,他在太阳的暴晒下,右手拿着镰刀,正喜滋滋地收割小麦。
割一把,放在地上,再割一把……
如此重复。
麦田无穷无尽,好似永远割不完。
那农夫便一直割,一直割……
“大师,这镜子是我从一个魔修手中抢来的,”陈九解释道,“我本想问个明白,那魔修似乎怕暴露秘密便自刎而死。”
“所以,我只能来请教大师,这镜子究竟是什么法器?”
枯木和尚显然看出了点什么,手指急促地捻着佛珠,显示着内心的不安。
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十指如飞。
啪嗒!
佛珠忽然断裂,纷纷落在地上,滚落四处。
“这并非法器,”枯木和尚叹了口气,手指微微抖动,“而是梦境!”
“梦境?”陈九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考虑过枯木和尚的说法。
梦境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当一个人入睡时,他的念头就会自动产生组合和变化,形成虚无梦境。
梦境,又怎么可能拿出来被别人看见呢!
这根本不可能!
陈九死死瞪着那面镜子,神色惊骇至极。
“的确是梦境,”枯木和尚渐渐平静,解释道,“古时有一种魔道术法,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