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好不欢喜,时常拆卸把玩,母亲却在其中塞入了一卷锦帛,并严厉嘱咐他不可轻易打开,只能在成年之后打开。这让狗儿大感委屈,为此生了一场闷气。
就在母亲为了将来的好日子满怀憧憬的时候,一场晴天霹雳的噩梦从此降临,以致于让他们家破人亡。
当天晚上,无数兵勇衙役明火执仗冲进了他们简陋的租屋,用数条铁索,铐着弱不禁风的母亲扬长而去,哑叔与另一名侍从拼死阻拦,却终究不能抵挡,狗儿躲在暗角处,亲眼看着一名侍从身首异处,哑叔也被人斩中了脊梁,昏死了过去。
狗儿只能够蜷缩在暗角里,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息,只有连珠的眼泪淌满了一地。
兵勇查抄了屋内所有的器具,终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狗儿,这才放了一把火,扬长而去。
狗儿用尽全身力气,将哑叔从大火中拖了出来,犹不敢嘶声裂肺的哭喊,只能守在尚有一息尚存的哑叔身边,不敢离去。
也不知多久之后,哑叔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却也从此再不能站直腰身。哑叔伤势稍好之后,便领着狗儿四下探寻母亲的下落,可诺大的汝南城,茫茫人海,又从哪里去寻找一个弱小的女子。
见过那些凶恶的兵勇手段之后,官府他们是不敢去问的,只能够托人从府衙打探消息,可即便用尽了所有的钱财,却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音。
就在狗儿绝望时,官府张贴出一则通告,母亲貂蝉被定性为欺诈罪名,没入管家教坊。
原来这所有的起因还要从那辆被变卖的马车说起,那辆马车的买主是汝南城的一个偏将管家,他买下马车是想用来运送货物,可没想到马车在行进途中,老马失蹄暴毙,马车车轴崩断,马车上的两名小厮一死一伤。
偏将身份何等尊贵,岂肯吃此暗亏,当下勃然大怒,遣尽兵勇数十人,连夜捉拿罪魁祸首问罪。
那时候狗儿并不知道什么是教坊,他天真的以为,母亲不过是被捉了去打一顿板子,不日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于是他每日都问哑叔母亲何时回来,哑叔都只是摇头垂泪。
终有一日,哑叔说要带他去见母亲。这让狗儿十分的高兴,赶紧穿好他最好看的衣服,带上母亲为他新买的长命锁,满心欢喜的跟在哑叔身后。
两人乘着夜色,来到了汝南最繁华的街市,四周灯火通明,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夜间五颜六色的花灯让狗儿目不暇接。
但狗儿却无心欣赏,只盼望着快点见到母亲,以解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两人混在人群之中,来到教坊之内,教坊名叫花萼楼,其中景象却与外面大有不同,楼内灯火鼎盛,四周彩帐纷纷,无数衣着暴露的女子皆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甜腻着声音,拥簇在一个个酒气冲天的男子身旁,在隐隐约约的五色光彩中,显现出一片靡靡气息。
哑叔却似乎有些忌惮,只是领着他在人群众暗自穿行,把一众前来搭讪的妖艳女子晾在一旁。
惹得一旁一脸灰粉的年老女子低声叫骂,说这人带着儿子来青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装什么纯洁。
来到教坊中央,其中布置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无数仅着丝质小衣的女子在台上款款起舞,惹得台下叫喝之声此起彼伏。
哑叔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嘱咐狗儿见到母亲时千万不可上前去与她相认,只待人群散了再带他去见母亲。
狗儿虽不知哑叔为何这么说,但他为了再见母亲,只好点头答应。
舞台舞女一曲舞罢,有司仪便说今晚压轴节目即将上演,让大家拭目以待。
灯光忽暗,无数花瓣从天降落,把舞台装饰的如梦如幻,一名白衣女子御风而来,衣裙飘展如仙子一般,轻纱遮面,也掩不住那一身风情,在纷飞的花瓣中,如惊鸿掠过,伴着婉转如夜莺的歌声,唱尽了零落凡尘仙子的落寞,唱尽了世事沧桑的悲哀。
狗儿一眼便认出了母亲的身姿,顿时便把先前答应哑叔的事抛在脑后,就要上前与母亲相认,哑叔急忙紧紧抱住狗儿,让狗儿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
台下一片欢呼之声,像这样精彩的歌舞他们何曾见过,当下便有各色人群挥舞着手中钱币,争相购买一夜春宵。
狗儿眼看着母亲寂寂退场,只留下满脸灰粉的年长女子与众人讨价还价,扬言价高者得。
就在人声鼎沸,争相竞价之时,哑叔带着狗儿暗暗从旁门潜入楼中厢房,偷袭打晕了门口看护的两名守卫之后,狗儿被哑叔拖着闯进了厢房之中。
房中女子闻声惊起,只见狗儿与哑叔正在眼前,顿时忍不住泪如连珠,一把将狗儿仅仅抱在怀中,低声抽泣不止。气息凝噎,几让泪水呛入胸肺。
哑叔佝偻着身子,他已经不负当年之勇,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出眼前之人,急劝她不要贪一时之欢,趁着守卫昏迷,众人竞价不得之时,赶紧逃离此处,此后天长地久,何愁没有再叙相思之时。
三人改装易饰,急从偏门逃出,在繁闹的街市中奔逃。
但教坊显然比他们预计之中,要更早的发现了不妙,身后喧嚣叫嚷之声络绎不绝,三人只能奋足狂奔,终于逃到一处破庙之中。以为终于摆脱了教坊追捕,正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