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远远看着张辽与臧霸战成一处,眼中奇异闪动,谓吕布曰:“臧霸当年见异思迁背叛君侯,乃是罪不容赦,君侯当真要重新收他留在身边?便不怕他再次反叛?”
吕布淡淡道:“曹操尚且能够容叛将再投,我难道还不如他心胸豁达么。臧霸、宋宪若真心来投,我定不计前嫌,保他们此后半生平安。若他们心怀鬼胎,到时也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田丰暗中叹息一声,曹操能够容忍叛将,皆因他需要以此收复人心,换得天下英雄真心效力,而且那些曹军叛将并未真正对曹操形成致命的威胁,若当真伤及曹操致命利益,他岂会让叛将活命。
但吕布却不同,他身为丞相,本就是朝廷百官之首,是为正统,天下士子英雄为他趋之若鹜。况且臧霸等人狼子野心,当年身居高位尚且心怀异志,置多年旧情不顾,下手之狠辣即便田丰当年远在冀州,也多有耳闻,实在不耻其作为。
这时见吕布不计前嫌,他虽有异议,也只好引而不发,暗自注视着场中形势。
阵前张辽臧霸交战几十回合,一时难分胜负。
张辽寻机长剑用老,故意卖一个破绽,引得臧霸举刀攻来。几次相交,张辽终于落了下风,借机引马而走,使得细阳城头曹军一时欢呼不已。
臧霸急追张辽到僻静处,却见张辽回身,长剑荡开臧霸攻来长刀,低声道:“宣高如今得意否?”
长刀遇阻,臧霸正欲挥刀再攻,却闻张辽暗中问话,一时愣了神色,出手也慢了几分,愕然道:“文远此话何意?”
张辽手中不停,只出三分实力,攻到臧霸身前,低声道:“宣高当年判出相府,难不成只是为了在这小城之中当一名偏将,想当年你我同在丞相帐前效力,各领一方兵马,何等快意。宣高既然不得曹操信任,何不再回到丞相麾下,也不枉当初同生共死之情。”
臧霸手中却不留情,出十分力,攻势如疾风骤雨,稳稳压制张辽,冷冷道:“文远这是来做吕布的说客的吧,可惜我早与吕布恩断义绝,当年洛阳一战已经是覆水难收,吕布又岂能容我活在这世上。曹操虽不把我当做心腹,却不会害我性命。今日我念在往日情义,便放你一马,你这便回去吧。”
言罢手中攻势大减,便有抽身而退之心。
张辽不退反进,长剑接连出手,却不攻其要害,低声道:“宣高错了,丞相虚怀若谷,早不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只要你真心归顺,丞相许你今后平安无事,今后一切还如当年一样,你我同心协力匡扶朝廷岂不快哉!如今曹操已是丧家之犬,败亡只是旦夕之间,宣高若执迷不悟,就只能给曹操陪葬了。宣高英雄一世,家中尚有妻儿,难道忍心就此错失良机?”
臧霸被张辽说中心事,不由全身一震,手上长刀又慢了几分,犹疑问道:“吕布当真不计较当年旧事?”
张辽见臧霸心动,趁势劝道:“千真万确,我能为宣高担保。”
这时城头王双遥见城下战事僵持不下,攻势时急时缓,心中泛起一丝诡异,不免焦急万分,忽听手下佐将道:“将军,这臧霸本是吕布旧将,此刻明显是阳奉阴违没有全力应战,若是他临阵叛敌如何是好,不如即刻鸣金收兵,以防事有转机。”
王双尚未决定,便听一旁宋宪叱骂道:“放屁,我等早与吕布恩断义绝,吕布当年兵将,死在我等手中不计其数,岂能再与吕布有所勾连,你说这番话,是想陷我等于不义吗?”
佐将冷冷道:“哼,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你们怎么想的,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万一臧霸将军临阵叛敌,我细阳便有城破兵消之灾。”
宋宪大怒,拔剑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想凭空污蔑,便来问问我手中长剑。”
佐将亦拔刀相向,喝道:“怕你不成!”
王双大怒喝道:“够了,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窝里斗。眼下已失战机,臧霸将军久攻不下,再战下去也是无功。传我将令,即可鸣金收兵。”
城下臧霸正自为难,忽闻城头鸣金之声急切响起,急攻张辽几招,断然道:“文远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破镜难圆,我与吕布仇深似海,即便他不再追究,可你并州文武无数皆恨我入骨,我回去绝不会有好下场。今日一战便算是了却你我从前情义,此后再战,当分生死。”
张辽借势退开,不无遗憾道:“可惜,宣高不要枉下论断,回去好好想想,可不要错上加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臧霸引导急退,再不发一眼,策马向城中奔回。
张辽摇头叹息,引马回到阵中,回报吕布道:“张辽有辱使命,臧霸不肯归降。”
吕布淡淡道:“无妨,不过就是迟些日子,细阳已被我军围的水泄不通,四方郡县亦被我军尽数攻取,细阳再无一个援兵,城破只在朝夕,他既然不远归顺,我也不强人所难。”
杨修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君侯莫急,看我再用一计。”
言罢策马出阵,向着归去入城的臧霸遥遥高呼道:“宣高不必为难,丞相应承你的事绝不食言,他日….我们….同破曹贼!”
杨修故意断断续续而言,其中要紧处却格外清晰洪亮,而在无关紧要处,故意压低声音,让城头的王双等人不得其中要义。
城头王双自然是脸色大变,一众将校也皆都骇然变色。
而正在入城的臧霸闻得杨修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