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筑没有接她手里的匕首,而是拿起她另一只手,把一个滑腻腻的东西放在她手里。轻声说:“这是人皮面具,你带上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洛涟漪睁开眼睛,看着手里一张透明的皮,问小筑:“你是想让我乔装离开吗?”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更不想看着太子下地狱。”小筑两行泪倏然流下。
洛涟漪咬着唇,微微点了点头,说:“这不怪你,我也不想他下地狱,那我今晚就走吧。”
“这些解毒之药,你每天服用,噬心之毒虽然不能解除,但好歹能缓解一些,噬心毒只在月圆之夜发作,过了月圆,痛苦自然消失,我和师父依旧会为你寻找解药,你当用意志克制。”小筑将几个小瓶交给她。
洛涟漪接过,黯然转身收拾行李,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背在背上。
“这些银两拿着,你走之后,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在一些树木或者墙壁留下记号,以便我和师父随时能找到你。”小筑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在洛涟漪包袱,又给了她一些碎银放在袖袋。
“做什么记号?”洛涟漪问。
“用匕首刻一片竹叶吧。”小筑说。她把人皮面具替洛涟漪戴上,拿出一面小铜镜让她照照。
洛涟漪看镜子里果然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极美的容颜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突然想她宁愿只是这样一个女子,这样最少她可以过简单平凡的一生。一切都妥当了,她背着包裹便想打开门出去,小筑忙拉住她:“不能走前院,太子这会还没睡着呢。”她打开后窗,示意洛涟漪过来,然后伸手抱起她,飘然从窗户跃出,踏着厚厚的积雪,从后院出了道观,如一阵风般下了碧崖峰,到达峰底小镇,才将她放下。
“走吧,你要小心,千万不能有事,我也不想这样的。”小筑握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声音哽咽。
“我知道,你回去吧。”洛涟漪理解她的苦心,对她并无怨言,等小筑松开她的手后,她转身大步便走,山下有几条大道,她反正漫无目的,随意选了一条踏上。
小筑目送她渐行渐远,身影消失于黑暗后,悄然尾随,直至将近天亮,才转身施展轻功,返回道观。
洛涟漪艰难地走在风雪之中,冷风欺面,刺骨寒冷,她咬着牙,不让泪水流下。“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只要他好好的,不管多痛苦,我一定可以熬过去。”她试着运行内力,使出轻功,行走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很多,也不再感到冷的难受。
到天亮后,她已经远远地离开了碧崖峰,饥饿与疲倦袭来,她停留在一户农户门前,鼓起勇气敲了敲柴扉。
门开了,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惊惧地看着像个活了的雪人一般的洛涟漪,问道:“你是人是鬼?”
“大娘,我是人,不信您看看,我可以呵出热气。”洛涟漪忙呵出一口热气。
“哎哟,姑娘快进屋,这么冷的天,你这一大早的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老妇人忙伸手替她拍打掉身上的雪,拉着她进了屋子,生起一堆火给她取暖。
“我爹要卖了我,我就从家里逃了,我也不知去哪,反正就是一直跑吧,能跑多远就多远。”洛涟漪随口编造故事。
“可怜的孩子,来,先吃碗姜汤水暖暖身子。”老妇人唏嘘着,已端来热热的姜汤。洛涟漪感激地接过,吹一吹几口喝下去,身体马上感觉舒服多了。
“大娘,能把您的驴子卖给我吗?我想走快点,不然我爹追上我就糟了。”洛涟漪看到院里的敞篷下面有一头驴,掏出一块碎银子问道。
老妇人看看银子,说道:“好吧,咳咳,咳咳——”她说完按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大娘,您怎么了?”洛涟漪忙扶着她。
“老毛病了,天冷就咳嗽,咳咳,咳咳——”老妇人咳嗽得喘不过气来。洛涟漪扶着她坐下,拉起她的手,把住她脉搏,仔细为她切脉,然后又翻开她眼睛看看,要她张开嘴,“啊”一声。老妇人照办,眼睛诧异地看着她,问:“姑娘懂医术?”
“略知一二。”洛涟漪打开包裹拿出银针,让老妇人坐好,为她施针,老妇人之前有些忐忑,见她指法娴熟,才放松下来。
“您要注意保暖,您的病情有点重,必须连续施针几天才能断根,可是我却要赶路。”洛涟漪有些为难的说。
“姑娘,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我无儿无女,老伴也去得早,活在这世上也是了无趣味,要死要活听天由命了,不敢耽搁姑娘。”老妇人说得有几分凄凉,说完又咳嗽几声。
洛涟漪看着她,想起前涟漪的娘,不禁有些伤怀,又见她孤零零一个人,想想自己在这世上从此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泪水不觉盈眶。“大娘,我给您治好病再走吧。”
“哎!那就谢谢姑娘了,你在我这住着,我也热闹几天,真好。”老妇人顿时喜笑颜开。
洛涟漪看着她慈祥的样子,冰冷的心温暖了很多,她想自己已乔装易容,就算琉凡追来,也认不出她,与其孤独奔波,不如和这位大娘做个伴,也有个栖身之地。
她帮大娘针灸之后,便帮着她烧火做饭,两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道观之内,此刻却气氛紧张,琉凡不见了洛涟漪,第一个逼问的便是小筑。
“昨晚是你最后去了她的房间,你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你逼走了她?!”他向来淡然,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