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是一段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故事。大约二十年前的“胡叔”,名叫胡珂,用句老词形容,那就是一个粉妆玉砌傲骨英风的翩翩少年。
父亲老胡头手艺傍身,靠着炸油条摊煎饼的能耐,称霸t市早点界,一样是他这里不收摊,别的地方根本没法开张。临街的早点铺子后面是三层的小楼,在弯弯绕绕的老街上,颇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外地游客到来,往往也要来一口尝鲜。
但是让人美中不足的是,老胡头家中孩子缘儿浅,将近四十的时候,才盼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那可真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说一不二。
只不过那时候的胡珂,更像母亲,长相白净秀气,心气儿也高,长到了十几岁,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觉得卖早点说出去丢人,更不想继承老爷子的传统手艺,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家啃书,即使有出门闲逛的机会,也会故意从后门出街,离早点摊远远的,或者绕路走。
原本一家子就惯着,想着反正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足够殷实,他想干什么就去干点什么也好,并不强求。可是老爷子的身体渐渐地不如从前,一个雨后的清晨,路面湿滑,脚下一个不注意就摔了一跤,更是扭到了腰,一连几天都站不起身来。
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可急坏了十几年如一日前来买煎饼的邻居街坊。不仅仅是味道,似乎每天上工之前,来老胡这里坐坐吃吃早点,已经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习惯,现在他一病,一天时间在开始的时候,少了一道工序,就像煎饼没摊鸡蛋,油条忘记掺苏打一样不舒服。
所以那段时间,不单单前来探望送营养品的人络绎不绝,连早上都是被人拍门叫醒的,时刻关心着什么时候,老胡头能养好腰伤,重新开张。
一天又是刚刚阴雨夜后的初阳,当晨曦划破天际,像是有一瓶七彩的染料倾泻,渲染了刚睡醒的天,层层的云朵那头,是一张粉嫩的小圆脸,羞涩的露出半边,娇羞又可爱。饶是在这么清爽的早晨,本应该享受片刻的鸟语和难得的清净,胡珂却又在朦胧睡意中被“啪啪啪啪”的拍门声,砸醒。
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脚步重重地踩在地板上,开门的瞬间刚想发作,一眼望去,就好像定格了时间。
那是一个粉黛不失的姑娘,脸蛋微圆,眉眼弯弯似是往外溢着笑容,却又在眉梢眼角凝有一丝愁容,不知是不是也被昨晚的阵雨,惊扰了好梦。
“请问一下,咱家早点铺子什么时候才能开张?”女孩声音是清风一般的柔和,吐语如珠,说得胡珂心神荡漾的时候,再向她细望了过去。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处,简单束住,神态慵懒之中,带着些调皮,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年画里走出的人儿似的。
见胡珂没有说话,姑娘以为他是没有听清,又清清嗓音,重新问了一遍:“请问这位小哥,是这胡记早点铺的人?”
胡珂点点头,想要说话,舌头却在这时有些打结,只能听着姑娘接着说:“咱家早点铺子什么时候才能开张?我一连从这路过了半个月,半回都没有赶上过,回去净挨埋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