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呼喝怒骂的声音,甚至还有刀剑相磕之声,沈炼和裴纶面面相觑,满脸讶然。
“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裴纶诧异道。
这里可是北镇抚司衙门,除了东厂,这大明朝上下谁敢招惹?
可如今听外面的动静,分明是有人在闹事。
沈炼一抱拳:“大人,我去看看。”
何邪若有所思,他倒是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晌午刚得罪了杨寰,现在就有人冲到他的千户所里闹事,要说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打死他也不信。
他冷冷一笑,道:“无论是谁,带他们进来见我,不要起冲突。”
就算杨寰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杨寰的,只是他没想到,杨寰的动作比他想象得快得多。
也许,不止是杨寰一个人……
何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看得下方裴纶心中一凛,心中大骂,谁特么说这个陆千户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窝囊废来着?简直眼瞎!
外面争吵声很快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沈炼便带着一个眼睛如豆,皮肤白净的胖子进来了。
何邪认出了这人,此人名为张英,乃是东市千户所里的一个百户,他是许显纯的堂兄。
“陆千户的架子还真是大呀,”张英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开腔,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何邪的脸,没有半分见上官的恭敬。“本百户手持许都督的驾帖,不见你出门恭迎也就算了,连门口区区几个小旗也敢阻拦,陆千户,你也太不把许都督放在眼里了吧?”
“大胆!”一边的沈炼瞪眼拔刀,“竟敢信口雌黄,分明是你强闯千户所!”
张英指指沈炼:“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啊,我跟你家大人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一边呆着去!”
呵斥完沈炼,张英一手叉腰,一手拿出一张纸来,向何邪一展,冷笑着道:“陆文昭,许都督驾帖在此,还不拜迎?”
裴纶在一边都看呆了,在锦衣卫这种极为讲究上下尊卑的地方,什么时候一个百户可以对一个千户如此嚣张跋扈了?不但强闯千户所,还当面呵斥其手下,更过分的是,最后还直呼其名,要其下跪!
这已经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脸面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践踏陆文昭的尊严,这是侮辱!
锦衣卫是有规矩的,像是张英对待上官这种态度,直接免职查办那都是轻的,就算陆文昭此刻当面将其斩杀,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个张英怎敢如此?他是疯了吗?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裴纶敏锐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他看了眼案台后的何邪,却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盯着张英。
“胸有城府,倒也是个人物……”裴纶心里嘀咕一句,抱拳道:“千户大人有客,卑职先行告退。”
他选择了及时抽身!
这件事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但他不敢保证要是还在这儿呆着听一会儿,会不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所以不等何邪回话,裴纶就保持躬身抱拳的姿势后退两步,然后转头匆匆离去。
张英盛气凌人的态度被裴纶这一走给打断了,心里略微不爽地冷哼一声,目光又回到了何邪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他今日来,就是要故意侮辱陆文昭的,狗一样的东西,居然身居千户之职,让他每次见面都不得不躬身拜见。
都说陆溜须八面玲珑,但此人逢年过节间连杨寰的表侄子那里都有表示,偏偏对他这个许显纯的堂兄视若无睹,怎么?看不起他张英吗?
他虽是百户,但手下可比陆文昭这个千户还要多!你个陆溜须凭什么看不起我?还要我每次见你都要拜见?
只是让他更加羞恼的是,陆文昭只是冷冷看着他,对他的“英武气势”毫无反应。
“陆文昭!”张英瞪眼,“本百户的话你没听到吗?”
他抖了抖手中的驾帖:“这可是许都督的驾帖,你还不跪拜?”
他就是想要陆文昭给他跪一回,反正此人死定了。
沈炼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低下了头。
何邪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他站起身来,从案台后面绕出,向张英走来。
张英以为何邪选择了妥协,顿时面露得色,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陆溜须嘛,公认的窝囊废一……
锵!
噗!
银光一闪,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是张英只觉心口一热,身子陡然一僵,等再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刀!
刀是苗刀,刀柄,握在仍一脸如沐春风般笑容的何邪手中。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沈炼目瞪口呆,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何邪出刀毫无预兆,而且速度极快,拔刀出鞘,刺,一气呵成,连一个呼吸的工夫都没有,刀就已刺穿了张英的心脏。
何邪仍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把张英手中那张驾帖抽了出来,直到这时,张英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刺了一刀。
自己快要死了,死在了锦衣卫里公认的窝囊废陆文昭手里。
“你……”他指着何邪刚说了一个字——
锵!
陆文昭突然用力,抽出了刀,鲜血飚溅而出,张英顿时身子再度一僵,脸上露出极度惊恐和不甘的神色,他伸手,想要抓住何邪,但汩汩涌出的鲜血抽走了他全身所有力气,最终,他喉咙里发出“格格”的怪异声音,轰然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