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写的这几个字,让李纲眼神更加明亮,他站在书桌前良久才笑道:“种少保走的时候,说大宋得此明君,实乃大宋之幸。在这副字之前,我始终认为,这是种少保的安定军心之语。”
“时天下萌动,少保乃是中流砥柱,匆匆耗尽生机离世,军心动荡不安,以为此句遗言,乃是安定军心唯恐江山社稷有变,时至今日,方知乃是肺腑之言呀。”
赵英撇着嘴,看着又一个神神叨叨之人,只感觉这世界疯了。
“得了,又疯了一个。”赵英叹气的走出了太宰府,不出意料之外,这幅字上的内容,很快就会传的满天下都是,官家给李纲的字,就是意图让他传扬于天下,李纲自然门清。
李纲办事速度极快也很有条理,他并没有将这副字直接当成圣旨通传天下,严格来说时机尚不成熟。
而是将其传给了例如宗泽、孙博、李若水、何栗、范汝为、韩世忠、沈从、岳飞等官家心腹之人。
这些人都是从官家登基以来,一直跟随官家奠定王业之人。
韩世忠来到高丽之后,才切实的发现了魏承恩的不容易,高丽这帮官员说糊涂,那是一点都不糊涂,政策还没漏出个口风,只要稍对其不利,那就是反对之声如浪潮一般。
但是说不糊涂,那是真的糊涂,大正和金国紧邻,战疫若战役的严重性已经通知到了大正,就这样还是被金人冲破了关口,传到了大正之内,魏承恩督办了几个官员,韩世忠带着人清理了一下大正,才算是稍微稳定住了点局势。
“咱大宋的转运司都是干什么吃的?格老子要的粮食咋到现在还在山海关!再不运到来州,高丽就完蛋了!陆宰还称什么贤臣,贤狗屁!”韩世忠骂骂咧咧的走进了高丽王宫,他当然不敢坐在王座上,而是进了偏殿,和魏承恩抱怨。
魏承恩看着骂骂咧咧的韩世忠说道:“粮草还有三月有余,够用,都到了山海关了,三五日就到来州了,不用这么慌张。”
“药材呢,咱们这的连翘和金银花可是数量不多了。”
韩世忠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说道:“要不说文官都是一群糊涂虫呢,还在那扯什么高丽域外之国,药材、粮草所需费用到底是国帑掏钱,还是内帑掏钱。”
“也不想想鼠疫真的在高丽扩散,辽东能躲得过去?辽东躲不过去,那燕京、河东、河北能跑得掉?到时候传到汴京,他们又得哭鼻子,一群蠢货。”
“就知道钱钱钱,都特娘掉钱眼里了。”
魏承恩略微有些头皮发麻的说道:“那药材到来州吗?”
韩世忠大概是骂的口渴了,拿起了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说道:“到了。”
“到了你还骂……”魏承恩差点笑出声来,韩世忠这个人真是妙人。
韩世忠眼睛一瞪,说道:“蛀虫就是蛀虫,没啥本事还懒得不行,干点事我就不骂了?惹急了我连官家…官家还是算了,官家是明君,他们都是奸臣!对,没错就是这样。”
“要我说咱大宋哪里都是窟窿,基层涣散,懒政懒政,贪腐横生不穷,要我看就没得救了,不如全部咔嚓掉!换一茬。”
魏承恩摇头苦笑,韩世忠这是在说他,高丽比大宋更烂,他的手段比官家温和一些,他无奈的问道:“那要是换了一茬,还是贪腐横生,也没救了呢?”
韩世忠似乎被问到了,犹豫了片刻说道:“再咔嚓掉,换一茬?”
魏承恩没有多言语,频繁更换官员,那不就是在走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老路吗?哪里能这么做?
“倭国那边皇城司传来了准确消息,大疫。”魏承恩拿出了一封札子,叹气的说道。
韩世忠目瞪口呆的拿过札子,说道:“大疫?草!十室死绝?!这群王八犊子,就该扔到海里喂海龙!老子天天紧张兮兮的在高丽控控控,特娘的在倭国搞这出?”
“到现在都没个官面的札子传来,也没个措施?”
高丽、倭国、大宋商贸互通有无,这要是倭国真的起了大疫,那他们这些辛辛苦苦做的活儿,全都白费了。
“要不说呢,鸟羽上皇还梗着脖子硬挺着,唉。”魏承恩也是无奈,倭国现在还在摇摆,不知道到底是投金,还是投宋。
但是瘟疫是客观的,不跟你玩这种骑墙,患病可以隐藏,但是死亡不能隐藏。
“不行,我得去大正镇着,别我前脚刚走,大正就完犊子,好不容易平下的,可不能出乱子,再拨点硫磺,不大够用了。”韩世忠说走就走,被魏承恩伸手拦住。
“李太宰送来一副字帖,乃是官家手书,你看看。”魏承恩拿出卷好的徽纸说道。
韩世忠一副嫌弃的模样,官家这是又下了什么指示吗?
远在汴京,给高丽下指示,这要是乱指挥,韩世忠觉得有必要收回那句官家乃是大宋明君这句话。
只不过韩世忠打开一看,瞠目结舌。
“啧啧,这个字,妙。”韩世忠小心翼翼的将宣纸合上,说道:“官家这字妙呀。”
“格老子去大正了,要是老子活着回来,你特娘必须跟老子喝上两缸酒。鬼特么知道鼠疫是这么个玩意儿,太凶了。”韩世忠将宣纸放好,忽然狂笑不止出门而去。
魏承恩不能喝酒,他是个宦人,喝酒死的早,这是宫里老人的告诫。
他看着韩世忠的模样,眼神中满是笑意。
韩世忠在很多时候和大宋朝的百姓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