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药铺而言,每天早晨开门时、在门上收到一张委托门诊的单子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自从有百姓这么做以来,这种行为便纷纷遭到了效仿,没有寻常的医师反对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双赢的赚钱福音。
自师傅离世后,山暮便是墨家辖内溪水镇中、为数不多的一名医师,一生之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进入大城市,习得更加精湛的医术,虽尚且年轻,却仍不妨碍她思考得出手上单子背后所蕴含着的风险。
只是单凭借医铺每年盈余,不知何时才能够凑齐安全抵达县城的路费,若是循规蹈矩,只怕穷其一生也只能如同自己师傅一般困死在这座小小的镇子,面对清单上所注明的一金费用,这个险,她不得不冒。
与此同时,这张清单上的委托人住房中,正在上演着这一幕。
“我路上从未做过你口中所述之事,柳家的人能够找过来,纯属走运罢了。”
墨玄冥回想着家主大人的命令,陷入了沉思。
要如何才能够让面前的这名少女屈服于自己?严刑拷打?还是日久生情?
别傻了,对于柳窸缪这种性格的女人而言,真的有感情可讲吗?
再者如果不弄清对方的站位就冒然行刑的话,形式也只会急转直下。
若是柳窸缪原本就打算帮助墨家,行刑绝对不能够使对方的立场更加坚定,只会让事情往坏的方面发展。
而若是对方原本就不打算帮助墨家的话,行刑也只会将计划实施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断绝。
他原本也想要相信少女,但事到如今,恐怕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一种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能够恢复修为,确实是如你所言,与恶魔签订了契约。”
“没错,如今的我,已经是一名御妄师了。”
“只要肯帮助我墨家,就算是让你获得远超我的修炼天赋,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但即便你不同意,我也能够通过恶魔控制你,或者单凭自己一人挽救墨家,你的选择,在我看来,除了让我肉疼多少之外,根本就毫无意义。”
柳窸缪眸光流动。
对方既然承认了自己已被恶魔寄体,也就是说,在计划的最后,她必须要杀掉墨玄冥,不然不要说是柳家以及南方大陆了,全人类,甚至全世界都存在着被灭顶的风险。
“对于力量,我并无兴趣,所追求的东西,就只有真理。”
“你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御妄师,却并未能够如同这个称号所蕴含的意味那般,掌控自己的yù_wàng,你甚至不知道,恢复自己的修为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或许你上一秒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下一秒就失去了对于墨家的忠诚。”
“作为整个南方大陆公认的第一天才,就不仅仅代表着单纯只在修炼方面有所建树,我可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这么轻而易举地选择通过这种不可控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墨玄冥一怔,他居然被反向威胁了。
确实,只凭借他第一次与恶魔交易的经验来看,这一过程确实是不可控的,付出的代价瞬间让上一刻实现的愿望变得毫无意义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是,如果这样呢……
(恶魔,我是否可以用寿命,换取这一次柳窸缪对于墨家的合作?)
将代价放在前面,如果能够引起恶魔的反应,就意味着他能够掌控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但如果只提及愿望的话,代价将会由恶魔来挑选。
下一刻,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交易不成立。”
(……是代价不够吗?)
“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来咨询原因呢?”
(不愧是恶魔啊,还真是见缝插针……如果我付出的代价超过了问题的价值,会怎样?)
“代价的价值,是由你决定的,只要你觉得代价足够,交易便成立,不管那愿望是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恶魔寄体者,被称为御妄师的真正原因。
他仰起头,对着柳窸缪说道:“很不幸的是,代价不可控情况只发生在第一次。”
眼神中洋溢着自信。
对方的身体蜷缩了几分,似乎在她脑海中闪过的念想让她产生了几分惊惧。
“我会帮助墨家的,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因为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另外,如果你非要威胁我一番,才肯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么为何,不将恶魔的能力展现出来呢。”说到这,柳窸缪才终于在此次的谈话中睁开双眼。
正当墨玄冥想要通过给自己造成疼痛,然后让柳窸缪感同身受来佐证自己的说法之时,却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如果他主观的想要某个代价来达成某个愿望,那么所付出代价的价值一定是小于愿望价值的。
也就是说,与恶魔交易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是代价随机,愿望确定。
二是代价确定,愿望随机。
至于代价与愿望等价,根本就是一个悖论,除非将主观意识抹去,否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
自己的疼痛,和柳窸缪的疼痛,虽然看上去是等价的,但是柳窸缪身上的疼痛却被他的主观意志赋予了另外一层价值——证明恶魔的存在。
也就是说,自己付出的代价在主观意志的加持下是‘一’,作为愿望的柳窸缪的疼痛价值是‘二’。
但如果要给自己的疼痛附加上另一层价值的话,对方的疼痛价值也会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