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
老爸老妈不在家,给他留了饭,也给他留了纸条,原来今天周五厂工会组织工人晚上看露天电影,老两口去看电影了。这也是杭三棉厂几十年来的厂职工福利,每周五晚但凡不下雨,放一场露天电影。不过都是些老片,去年还在放八十年代的《庐山恋》呢,也就陆爸陆妈那代人才喜欢看。别说陆远、二毛这些小年轻,就是洪刚、孙越他们都不爱看。
他去厨房热了热饭菜,刚吃着,家里电话响了。
他以为是找老爸老妈的,一接起来,原来是马佐治打来的电话,马佐治在电话里吱吱唔唔地跟陆远说了他的事,想请陆远明天出来,见面帮个忙。
陆远想也不想,点头答应了下来,约了老地方见面。
一放下电话,陆远突然想起来,世界杯都快结束了,他们305几个人自从上次那顿饭之后,潘大海也回家了,他和邵刚、佐治就一直没有聚过了。他不由感慨,难怪之前有个学长说,离开了大学之后,意味着各奔东西,意味着各自忙碌,意味着渐行渐远,慢慢生疏。有些时候不是你不想保持联络,不想友谊长青,而是工作和生活让你不得不选择性地疏忽,直至被迫遗忘。
陆远暗暗告诫了一下自己,可千万别选择性地疏忽自己的好哥们,邵刚、马佐治他们都是外地的,在杭城工作生活就不容易,如果自己这个本地人都不去主动照应和关心他们,那这四年兄弟就真的白当了。
……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跟老爸老妈说了周一出差的事情之后,他就出了门。
马佐治这几天还住在学校宿舍里,下个月学校就要勒令他搬出305宿舍了。所以陆远还是和马佐治约了学校门口的老地方,胖哥饭馆。
学校放假,校门口的生意肯定是惨淡的。
陆远跟胖哥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楼上的小包间,一开门马佐治已经在了。
包间里不是佐治一个人,还有他妈妈乔阿姨。
阿姨画着淡妆,穿着旗袍,手上轻轻扇着小折扇,气质姣好地坐在正中间,不苟言笑地打量着陆远。
他和马佐治当了四年的兄弟,当然认识马佐治的妈妈,这上海女人,老厉害了。
他赶紧热情地上前招呼道:“乔阿姨您来了,可有日子没见您了,近来身体可好?”
说着,捧起桌上的茶壶,娴熟地给乔阿姨沏了一杯茶。
“小陆还是这么好白相,侬是给佐治这个戆大当援兵来的?那好噶,侬来帮帮忙,给阿姨评评理,好不啦?”
乔阿姨轻摇着手上的小折扇,说着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噶有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