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兆?吉兆为何会有权臣披坚执锐,莫不是本侯?”
“不像。此算乃是为侯爷所演算,侯爷应在此算之外,故而算中之人不应是侯爷,但侯爷受此算牵动,也不可不防。”
“那,此算发于何时?”
“咸王寿尽之日。”
“寿尽?莫非有佞臣夺权!”
“谶语中似乎未见佞臣之相,在下推测,是同僚相倾。”
“这不会吧,同僚怎能相倾?”
“那侯爷怎知若干年后朝堂局势,况且咸王之变,恐怕就出在此人身上,或是有何缘由,尚未见其真面目。”
宗伯泰说的玄之又玄,矛头直指朝中党争,但实在想不出谁人日后能够撼动永兴、轩亭、卤侯、赵逊、卢皋、高勋如此庞大的集团,除非内部出现分化,而这种可能显然微乎其微。
百里燕、高勋都是赵逊门生,百里燕与轩亭侯、卤侯、咸王互为姻亲,又有利益交织,除了咸王自己,谁也撼动不了,也不可能分化,谁叛离了这个群体,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结果。
这股政治力量只能是来自外部,或是日后新兴崛起的势力,而这个势力很可能一直站在咸王的幕后操弄着一切。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有人敢于阻挡永兴城向前发展的大道,百里燕将义无反顾的将之扼杀,决不手软。比之内部的叛乱,他更担心大洋彼岸那个另类智慧物种带来的巨大威胁。
久思不得深意,百里燕只得作罢,黄昏前去了苏方义处试探口风,遂又在苏方义作沟通下,见了程济源与包宁。
程济源倒是还好,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其左门得了百里燕好处无数,实物现金也好,技术学术也罢,没有那一样不是白送,于是顾忌也就多。
包宁是刚到不久,右门得到的好处远不及左门一个零头,自然不买百里燕的账,疾言厉色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然,批判的武器,永远也无法代替现实武器的批判,包宁从头至尾只字未提反悔搬迁一事,显然天下没有比永兴城更合适的地盘作为技术基地,仅铁料价格一项,足以让砡工派心动。
包宁作为门主,其首先是实用主义者,其次是现实利益主义者,最后才是政治考量,其没有道理,也无法拒绝永兴城中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学术基础。
长孙水军仍停留在永兴城以北二十里处,得知晋王吃瘪之后,国主曹衍一面遣使去往陔陵试探风向,一面派出太子曹琼与姬通积极交涉,将永兴事变推给晋国,淡化永兴事变带来的恶劣影响。
“刘相国,咸王可有答复?”曹衍问道。
“启禀大王,咸王停朝不见外臣,现由太子监国,长史高勋辅政。”
“太子不是对太子妃西寰言听计从吗,出了此等大事,咸王还能放心令太子监国?咸王没老糊涂吧。”
“回大王,臣以为,定是咸王不想令晋王颜面丧尽,故而以退为进,让晋王面上过得去,而且西寰已经说服晋王退兵,咸王如若得寸进尺,必落得把柄被晋王所趁。”
相国刘卞只说对了一点,明抬太子地位,是给外界以咸王得过且过的错觉,但并非主要原因。咸王真实想法是清理内务,将太子党羽一并清洗。
太子地位抬升,随之而来将是太子原有班底架构,与既有的内阁架构无法配套,且除丞相一职外,现有内阁与内阁各部各司属臣编制已满,在不增加员额情况下,一个萝卜一个坑,太子既有班底的这些人是爬上来的。
而且内阁平均年龄较轻,至少七八年甚至十年之内没有重大变故和过失,内阁不会出现重大调整,至于鼎炀侯如若过世,没什么意外,也是由其长子张佑承袭太尉一职。
如此一来,咸王四五年内若有不测,姜蛰即位后,将无法撼动现在的内阁局势,现有的内阁架构将长期执政,并将太子党羽扫出核心权利圈,保证咸国政局的平稳过渡,籍此限制姜蛰的王权。
此外咸王籍此通过阻断太子党羽进入内阁的机会,为日后姜璨接位提前扫清下层障碍,不使基层政权落入太子党羽之手,令咸国陷入长期内战,重蹈姜赫叛乱的覆辙。
姜赫叛乱最大的教训,是其控制了太多地方基层政权,致使叛乱始发,各地郡兵丧失了中央联系而沦为叛军,咸王当时能用的只有远在边关的戍兵。
而戍兵驻扎于城郊和关隘边防,内部一乱,第一时间无法从边境调集军队,于是给了姜赫攻取地方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