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回到客房的时候,陆瑾言正坐在凳子上抱着一只大青团子啃,桌上还摆了一盘油炸千丝盒子。
“你一天到晚还挺会吃的呀,都会自己下去叫点心了。”林尧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拈起了一个千丝盒子吃了起来。
“才...才不似呢,这似宝珠搁我次的。”陆瑾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林尧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吃完再说话。
这边陆瑾言还在努力的吃着,林尧把手上的千丝盒子吃完,拿过来一张帕子擦了擦手,认真的盯着陆谨言。
陆瑾言被林尧看的有些发慌,依依不舍的又啃了两口后便放下了青团子,拍了拍小手,也认真的看着林尧。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突然之间林尧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陆谨言不明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凌乱。
“你怎么不脸红啊”林尧笑完后开口问道。
陆谨言有些发懵,觉着今天的林叔叔有些不正常,“为什么要脸红啊?”
“但为什么有的人会脸红啊?”林尧有些好奇。
陆谨言伸出小胖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看了一眼林尧,“不知道,反正我只红过三次脸,一次是我打碎阿娘玉佩后,悄悄藏了起来,阿娘询问我之时。另一次是我六岁生辰,不小心在众人面前摔了一个嘴啃泥时。”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嗯..几日前宝珠分我半块芝麻饼时。”陆瑾言声音越来越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抱着青团子啃了起来。
林尧将手放在桌子上,微微地敲打着,思索半晌后摇了摇头,起身去布置午食了。
陆云雀熟练地将米饭放在锅里蒸着,又去后院东南角的一小块菜地里拔了一把韭菜,仔细地切碎了,就着两个鸡蛋下锅炒了,又将前几日做好的馕饼拿出来一张,切成小块,烧了一锅汤丢进去,折了几片青菜叶子,一起煮了起来。
等到汤好,饭也蒸好了,陆云雀将饭菜摆上了桌子,一面吃着饭,一面细细的想着宅子的事情。
其实自己以前也见过这种契书和实际交易额不等的房宅买卖,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降低赋税,永修县房产买卖频繁,房屋买卖税钱是按成交额比例来征收的,大概一两银子半钱税,以契书成交额为准。另一种就是较为私人的原因,如代卖的牙人暗地里隐瞒报价吃差价等,陆云雀这种大概就属于第二种。
吃回扣虽是庄宅牙人行当常有的事情,但也是为大多数人所不耻的,一旦被摆到明面上来,涉事的庄宅牙人在这行基本上就混不下去了,因此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是很考验牙人能力的,上下交接,县衙门道,这些都需要一件一件的去办,并且随时担着被发现的风险。
陆云雀扒拉了两口饭菜,叹了一口气,这林家二公子看着不像是贪便宜的人,恐怕以税钱去说服他是不行的,但好像也没了别的法子,也罢,先去试一试吧。
如此想罢,陆云雀心中也轻松了一些,吃完饭收拾完毕后,起身去了靠东的小房间里面,这是陆家老爹生前的书房。
陆家老爹生前极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天文地理,文学典籍,无一不涵盖其中。其中甚至有些绝版的书籍,陆云雀母女当初就算是穷的吃不上饭了,也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书籍卖出去。
陆云雀走到书架旁抽了一本名为《工本构图简章》的书出来,走到了进屋左边的一个小桌子前。桌子上一张纸铺在上面,四角被几个精巧的四方石刻压着,上面写着:不独有声流出此,会归沧海助波澜。
陆云雀小心的把石头取走,又将纸拿起来细细的看了看,转身将它平整地放进了东南角的一个箱子里,箱子里还有其他的纸张,每张上面都写着一句诗,已经有半箱之多了。
放好纸张后陆云雀便返回桌前,仔细翻看着手中的书,偶尔遇到重要处,便拿出一个小册子细细的抄录一遍,一只燕雀飞到房间窗沿边上停了下来,歪了歪头看着陆云雀。
等到陆云雀看完之时,天已经有些微微的暗了,闭坊的钟声已经响了十几声,陆云雀收拾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
第二日辰时前一刻,陆云雀便收拾起自己绘图的工具出了门,今日是该去给戴家老爷手下一房宅绘草图,这戴老爷是永修县有名的大商人,手下有好几个商铺,名下房产也众多。
戴老爷是陆云雀的一个大客户,并不是说他手上有很多待卖的房宅,而是他经常会有房宅买卖。永修县不似其他县农耕繁盛,百姓生活,县衙税收,大多来自商业贸易。
这戴老爷平时没事就爱到各处相看房宅,看中了便联系牙人买下,也不做多用处,偶尔租些出去,其他大多闲置在那里。但有时又会突然卖房,价格或高或低,依时势而定。
许多人都说他是钱多了烧的慌,但陆云雀接手过几次他的委托,留意了一下以前他的那些房宅买卖价格及时间,突然发现这戴老爷转手这么多房宅,其中大部分都是获利了的,并且往往在戴老爷卖出房宅后,他总会又开一间新铺子。
大约过了两刻,陆云雀赶到了荣修坊的戴府,一位穿着藏蓝色短袖长袍的婆子接待了她,让她在偏厅休息片刻,自己去管事那里拿房宅钥匙。
陆云雀一人静静的坐在偏厅,戴家财大气粗,连偏厅的桌椅都用的上好的梨花木,各处布置无不张扬,就连门前的摆设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