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皎再笨,也明白自己已经中计了。火不是他派人放的,自然也不是文聘派人放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率领残部退到江边,黑夜里的江水滚滚,守夜的士卒早就横尸遍地,一个红袍披发的女子正手持两把钢刀,将一个个还没咽气的士兵残忍的杀死。
她用一双玉手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清丽的脸上笑容温婉动人,却让孙皎一阵不寒而栗。
“抱歉了孙叔,我本来想给鲜于丹将军留个全尸,可他中刀宁死不屈,跳进这大江之中,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深秋的风吹得孙皎脸上反倒有股火辣辣的疼痛。
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女流之辈,居然成了深夜挥之不去的梦魇,像一个红衣女鬼一般硬是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边守卫的大将鲜于丹忠心耿耿力战不屈,守江的五百勇士忠实地执行鲜于丹的指令,朝着关银屏的大军决死冲锋,最终无一生还。
万无一失的后防线,现在变成了一只张开大嘴的老虎,就等着孙皎的残兵败将进来一口吞掉。
孙皎双手不停地颤抖,半天才痛苦地动了动嘴唇,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埋伏您啊,您要是不离开夏口,侄女哪有胆量渡江去攻击您的城防?”
关银屏笑靥如花,似乎在心平气和地聊家常,“孙刘本是联盟,吴侯受小人蛊惑,要偷袭我家江陵,幸亏有忠义之士冒死传信,才让我军稍有准备。父帅让我托叔父转告吴侯,汉贼乃是曹操,他偷袭江陵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还请细细琢磨,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
孙皎仰天长叹,痛苦的眼泪不住滑落,胸中苦闷至极,他真恨不得这就率领部队冲上去,宁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可心中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死,他还要把内奸的消息告诉吴侯知晓。这个埋藏极深的内奸一定地位不低,若是不把他挖出来,很可能跟东吴的基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想到这,他把刀扔在地上,惨笑道:“众将听令,放下武器不许抵抗,我们……投降……”
吴军一夜又惊又怕,部队已经丧失斗志,哪里还能再战,听孙皎说投降,各个如蒙大赦,纷纷扔下兵器哭着跪在地上。
战到天明,石阳城内的大火还没熄灭,奉孙皎之命去接收南新的张梁率军回援,见孙皎已经投降,后方被完全切断,也只能灰溜溜的放下武器,屈辱地被关进一艘小船的船舱。
庞德眼神复杂的看着忙碌的关银屏,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个计划的执行,为背嵬军强大的执行力和意志力深深的倾倒,他本来深深鄙视这个绕过文聘防区去偷袭夏口的愚蠢计划,没想到在赵昊的指挥下,战局居然出现了这种戏剧性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蹒跚地走到关银屏的身边,恭敬地行礼道:“主帅,吴军全军覆没,这石阳城……还打吗?”
“子玄哥说不打,便送文聘一桩英明吧……”
“为……为什么……”
要不是习惯了赵昊的神出鬼没,庞德几乎要一口气背过被火彻底烧毁,文聘就算能在短时间之内聚拢士气,也肯定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赵昊这又是发什么神经,居然让部队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城池,难道他就不在乎这开疆拓土的大功吗?
“子玄说不打,便有道理。”关银屏一边擦干刀上的鲜血,一边脆生生地道,“我是他的女人,只要好好相信他,一切便好了。”
庞德仰天长叹一声,心道自己这辈子算是猜不透那小贼的心思了。他扔下头盔,挠挠头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赵将军要盯着陆议那个家伙往死里坑……”
……
赵昊的给背嵬军制定的十大军事原则里,有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不求一城一地得失的律条,赵昊也很好的执行这条法度,在俘虏孙奂之后,他连诉苦大会都懒得开,就直接放弃安陆——这次是真的放弃——部队在补给之后携带大量的武器辎重从容离开。
临走前,他还慷他人之慨,将文聘在安陆积攒的大量搬不走的粮食全都分给安陆百姓,顿时城内欢声雷动,赵昊又假惺惺地跟父老乡亲挨个握手告别,甩下几颗不值钱的眼泪,叮嘱他们好生休息,将来王师一定有重新归来的一天。
孙奂被装在囚车里游街示众,看着满路的百姓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他心中一片死寂,只能祈祷孙皎那边能尽量保持有生战斗力,这样还有跟这小贼讨价还价的机会。
要是孙皎也全军覆没,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家中的父老了。
马均是个技术宅,但本职工作还是个读书人。
他好奇的问赵昊为什么要放弃安陆,赵昊告诉他此行的目标是绕个大圈去偷袭东吴的后方,因此要尽可能的集中人力,趁东吴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给他们一记重拳,所以江北的所有城池都要放弃,只派少量部队在江北看守石阳城便好。
马均心里老大不服赵昊的战略,但他才来不久,自然不敢反驳,倒是吕鸾明白其中三味,看赵昊的眼光又多了几分钦佩。
“如果贱妾猜的不错,将军此行就算拿下江夏,也会随手还给孙权,对不对?”
赵昊看着骑在马上依然有点病恹恹的吕鸾,嘴角微微上扬。
“天机不可泄露。”
曹操势大,以这个年代的生产力绝不是刘备一家就能吃下的。
现在襄阳已经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