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见来人的面容,一颗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是你……”
“哼哼,张霸,这个时候也只有我才来敢见你了。”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披甲将军,他一副慵懒疲惫的模样,似乎载不动身上的铁甲。
张霸知道他素来沉迷酒色,身体不佳,也没有太过吃惊。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带着几分期待惶恐地道:“你是来?”
“当然是来救你。”
“救我?”张霸谦卑的笑容凝固了,“不是来招降我?”
“你觉得你投降就不死了?”那人讥讽道,“现在孙权已经把败退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头上,你就算有一千张嘴,也休想洗白自己了。”
张霸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孙权这货,回了江东找人背锅,居然把责任一股脑推给了自己。
他现在已经是东吴最大的通缉犯,上下都要杀他祭天,就算投降,也肯定会死的很惨。
“省省吧,你的家眷都被孙权砍了,你投降,嘿嘿,下场会好到哪里?”
张霸猛地攥紧拳头,一把拉起那人的领口,却又慢慢放开,
他长叹一声,慢慢蹲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那你为什么来,是来羞辱我吗?”
“相识一场,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
我的防区在南方,今夜你们可以从那里突出重围,我绝不阻拦。”
“此言当真?”
“嘿,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们乞儿一样的人马,难道还需我们敢死营用计去擒杀?”
张霸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眼前一阵模糊,不禁想起了家中的妻儿老小与自己告别时那恋恋不舍的关切眼神。
那时候的他哪里想到,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是我害了你们啊……
贤惠的夫人,稚嫩的女儿,还有老迈的母亲……
孙权啊孙权,我张霸只是胆小,你杀我一人可也,非杀我全家,我张霸也是男儿一人,就不能真的跟你拼了吗?
“我张霸素来胆小,若是这次能生还,当苦心周旋,定不能让孙权安生。”
那人冷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指路。”
那人脸上终于露出几分颓唐,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给我自己留条路。
家父病重,孙权盯上我手里的敢死营了。”
他又挠挠头,自嘲道:“不过自从敢死营在夏口惨败,也当不起敢死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