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崖国的统治范围比龙国又扩大了许多。
其中,较为富庶的地点,除了崖国国都崖菘城之外,还有孜水城、涡城、日照城。
日照城位于崖国的正南边,距离地界其实很近,但是近些年来地界一点动静都没有,人族的胆子就逐渐大了,也没太在意地界的存在。
除了地界周围十公里依然为禁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人族的聚居地。
不得不承认,人族的国境之内,确实以南方的环境为最好,日照充沛,土地肥沃,植被密集,水源充足,气候温暖宜人,端的是繁衍生息的好地方。
昔日,由于地界的威慑力,这里一直很少有人居住,后来随着龙国到崖国的更新换代,很多古老的传说都散轶了,这才让人族不再那么害怕地界,因而逐渐在地界周围扎根下来。
此时是崖国建国的129年,日照城内正在举办着一场时下正流行的擂台比赛。
这种比赛可不是什么体力的争斗,而是思想的较量。
这便是从当年葛氏书院与音礼书院那一场举世震惊的擂台比赛后,人们出于敬慕而模仿的小型擂台,名为“辩正会”。
在日照城,辨正会大概一年举办一届,各路名宿大家纷纷登场,向众人宣扬他们的主张,再由台下众人任意上台挑战,以辩得对方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反驳为上。
每次辨正会大多还是有主题的,主题一般是由当期上台的那位大家首先提出来,之后的讨论大致会围绕这个主题。只不过,如果台下的人有更新更好的观点,他也可以无视主题而直接与台上的人辩论。
因为两大书院的兴盛,尤其是葛氏书院开遍了全国多个重要城市,弟子极多,致使人族之中现在求学风气浓郁。甚至崖国在录用官员时,也从过去的仅仅考量对方家庭出身门楣,逐步参考起他的求学经历与政治才能。
辨正会这一方便而小型的擂台赛,于是就在全国四处开花。
日照城的辨正会是由统领这座日照城的卿大夫所举办,奖励也是卿大夫所出。他们设立了一个高台,台子前方有台阶,可供人随时上去挑战。
而高台上则搭建成亭子与回廊的样式,有座椅,也有行走回旋的空间,非常方便辩论者自行选择辩论时是坐还是站立。
高台周围围满了人,举办方甚至还搭建了梯田一样的看台,方便与会者坐下。粗略算来,围观这场辨正会的怕不是足有五百来人。
这对于日照城全城的四十多万人口来说确实少了点,但崖国的人口结构中,实际上奴隶占据了很大的比例,约有总人口的40。奴隶位居社会的最底层,几乎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每日都要干活,自然不可能有任何闲工夫去管这些事。
没有卖身的普通平民占据了剩下人口的56,而剩下的大约4的人口,有极少一部分是富贵之人,剩下的就是各种三教九流之辈了。
在这其中,只有占据总人口约20的市民阶层,才是关注辨正会的主力。
他们的家境虽不十分富裕,但家里多少都会有些家奴和田产,生活无忧,因而对物质生活之外的东西有着渴求。书院,学问,政论,辨正会,正是迎合了他们的喜好。
而此时,这场辨正会的高台之上,却正进行着无形的战斗。
一位年轻人站在台上,从他站立的位置来看,明显是从台下走上来的挑战者。
他的声音极为清朗,说起话来犹如珠玉相击:
“何先生说,仁乃是为人之本,义乃是为民之本,朱某却有不同看法。”
而在他的对面,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亭子里,他面容温和,说话也不紧不慢:
“朱贤弟请讲。”
年轻人朗声说道:“既然何先生说仁义乃是人之根本,那么为什么会有不仁不义之人呢?这是因为人心坏了!”
“在上古的淳朴之世,人人相敬相爱,没有公,也没有私,自然亲睦。那个时候需要讲仁义吗?不需要!因为那时候的人,比仁义还要做得更好!可如今,我们为什么要讲仁义?因为这个世间充满了恶!我们已经没有仁义了,才会要学习仁,学习义!讲究仁义道德!”
“更可笑的是,今人还把仁义变成了条文,变成了规矩。我们真正该做的,是抛弃仁义,回到上古,复归淳朴!”
台上的人,正是28岁的朱尧。
朱尧此人是在小可那里登记造册过的,随时有视频盯着,所以地界对他的情况也很了解。
朱尧家庭出身挺好的,是崖国的一个大贵族,而且他父亲也很重视儿子的教育,所以才会在他小时候把他送去书院读书。
朱尧15岁从葛氏书院逃走那时,已经在书院里跟着学了四年,着实给憋坏了。
他天资聪颖,家境又好,书读的也不算少,但是为人却极其叛逆,而且心高气傲,总是自以为天下第一聪明人,对旁人都不太看得起。
大部分人学习总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事物着手,朱尧倒好,从小就天天往外面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啥,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一开始朱父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后来才发现他做的尽是一些杂事,钻山洞,爬山崖,打鸟,捉虫子,游水,等等。有一次朱尧还在山崖顶上待了三天三夜,只带了一些水和干粮,下山的时候样子憔悴到把朱母吓到,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却说在听风看云。
还有一次他又钻到瀑布下面去,险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