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在傍晚的时候,方才抵达无量寺。
这寺庙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一盖黑色的瓦,白石灰的墙,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倒也相得益彰。
香客不多,可能时间太晚了,沿途只碰上了俩,一两个僧人打扫着台阶的落叶,安静、美好。
秦飞进入礼佛殿,那石刻的佛像,宝相庄严,不悲不喜,看着心里就很平静。
秦飞上了炷香,随即来到功德箱旁,询问一旁的小沙弥:“小师傅,香火钱捐多少合适?”
“一切随缘。”小沙弥合十一礼。
真好,没有设置最低消费。
秦飞便投了一文钱,小沙弥嘴角明显抽了抽,但依旧保持着礼仪:“多谢施主,是否需要用斋?”
“有劳。”秦飞点点头。
小沙弥在前边领路,穿过僧院,便到了斋房,却见一个老和尚在锁门。
小沙弥可能本就不爽秦飞这个蹭饭的,当即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施主,斋房打烊了,不如在客房住一晚,明日吃些早茶?”
既然打烊了就算了,秦飞没说什么,不料那锁门的老和尚听到了对话,连忙招呼道:“施主还未用斋呢?贫僧给你做。”
小沙弥连忙道:“念月大师,这不合规矩吧?”
“让香客饿着肚子,更不合规矩呢。”老和尚显得很固执,将斋房重新打开。
秦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心头决定明天多捐点香火钱。
进入斋房,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桌椅上纤尘不染,秦飞本想帮念月大师打个下手的,但老和尚说秦飞是客人,没有客人动手的道理。
稍等了片刻,念月大师端出两菜一汤,分别是一个时令素菜,一个炒素肉,一碗青菜豆腐汤。
素菜清爽可口,豆腐汤淡中有味,至于那道炒素肉更是绝了,几乎吃不出来是豆腐做的,简直能够以假乱真。
秦飞下了好几碗饭,方才赞叹道:“无量寺的斋菜,果然名不虚传。”
“施主过誉了。”念月大师收拾着厨具,淡淡一笑。
“念月大师做了多久的饭?”秦飞有些好奇。
念月大师思忖片刻:“我十二岁剃度出家,就被分到了斋房,算算时间,应该做了五十年的饭。”
秦飞原以为念月大师是半路出家,没想到年少之时就待在了里面,怪不得能把斋菜做得出神入化。
可不对啊,这样的老资历,怎么都得当个监院吧,怎么还在斋房混呢?
秦飞没忍住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念月大师不好意思地笑笑:“资质不好,同门师兄弟里面,就数我的佛法最烂,连段完整的经文都背不出来,若非会做饭,早就被赶出无量寺了。”
原来如此,秦飞又和念月大师聊了阵子,他的生平经历,没有厨艺的万分之一精彩,秦飞有些乏了,便告辞离开,去无量寺的客房睡了一宿。
一夜无梦,第二天大早,秦飞被一阵喝骂声吵醒。
推门一看,原来是监院在斥责念月大师糟蹋食材,估计是昨天的沙弥打了小报告。
念月大师一大把年纪了,却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和尚骂得像孙子一样,秦飞心头不悦,就当着那监院的面,拿出十两银子捐了功德。
监院许久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香火钱,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也不指桑骂槐了,吩咐道:“念月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施主做早餐啊。施主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监院和小沙弥兴高采烈地走了,念月大师向秦飞合十一礼:“让施主破费了。”
“无妨。”秦飞本就打算答谢念月大师的。
早餐的时候,念月大师给秦飞炒了一盘素肉,一碟花生米。
秦飞吃得很享受,便借了厨房,做出一碗素米线给念月大师品尝。
念月大师吃过之后,一改先前平和的模样,欣喜若狂:“善了个哉的,怎么会这么好吃?”
“我教你做米线,你教我做素肉,怎样?”秦飞提议道。
念月大师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其实素肉的制作,秦飞会一半。
前面的工序跟制作臭豆腐时差不多,把黄豆打浆熬制,加入特制的点卤后,豆浆表面会凝聚一层薄膜。
用竹棍子将其挑起,堆摞在一张竹匾上,不要堆太厚,然后用木板稍微压一压,这样会让素肉的口感更为紧致,最后将竹匾放到太阳下暴晒。
晒干后的素肉非常坚硬,需要吃的时候,就把素肉放水中稍微泡发一下,然后切片炒制,口感就和肉是一样的了。
经过一个白天的时间,秦飞做出了素肉,念月大师学会了做米线,两个人都很充实。
中途,监院专程来问秦飞去不去听佛经,秦飞直接拒绝了,既是觉得听佛经没有做吃的有趣,也是因为秦飞和念月大师接触久了,发觉对方说话做事,颇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让人受益匪浅。
譬如秦飞无聊时问过一句,你们学佛的总是念叨阿弥陀佛,若是阿弥陀佛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念什么?
念月大师思索片刻:“应当还是念阿弥陀佛。”
秦飞就笑了:“哪有念自己名字的?”
念月大师挠了挠他的光头,尴尬道:“可能求人不如求己嘛。”
秦飞当时怔了许久,只觉得一个不通佛经的人,却比那些熟背经书的人更像佛。
就这样,秦飞在无量寺修身养性了两日,这天早上,他才准备告辞离开。
却听到监院又在骂念月大师,秦飞本想帮念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