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男人叹了一口气,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一边自己嘴上说着防备他怀疑他,可是行为却很诚实,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执着地祈求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替她说服她自己,让她不再怀疑。
他终于开口,“你不是心底已经有猜测了吗?”
阮景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声音很轻,“我们曾经,是不是在一起过。”
肖崇言站起身,长叹着将女人拥入怀中,一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因为你失忆了,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就从来不提起,傻姑娘……你相不相信爱上过一次的人,哪怕失去了与他有关的所有记忆,也会再次爱上他。”
他的声音极有安抚力。
阮景突然觉得,这几个月以来的不安尽数化作了委屈,不断放大,那股子酸涩充斥着她的整颗心,恨不得掉下几颗眼泪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其实很害怕。”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谁也联系不上,我有多迷茫。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就好像我不是一个完整的我了。”
…………
“我知道。”
夜风裹挟而至,阮景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么我要你,帮我找回我的记忆。”
肖崇言的表情很淡,淡得犹如入夜的一片薄雾。
他说:“好。”
自从他说了那一个“好”字,阮景心中一直悬而未落的石头忽然放下了,仿佛在她的潜意识里,没有什么能比男人给她的承诺,更能带来安全感。
第二天,阮景醒得很早,外面的天还没有透亮,空气中都涌动着一股子阴霾的因子,压抑得令人喘不上气来。
本以为自己醒得已经够早了,可是等阮景收拾整齐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看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当当的早餐,而男人却不见身影。
正在疑惑间,浴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清凉的男人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看见正站着发愣的阮景,肖崇言顿了一下,低下头看了一眼,默默地转身走回浴室,并且从容地关上了门。
阮景眨了眨眼睛,忽然捂住了脸——他大概是忘记带换洗衣服,又以为外面没有人……
再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披上了一件宽大的浴巾,将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
男人的表情淡定,看不出端倪,相对于脸红得跟个虾子似的阮景,仿佛刚才那个险些被看光了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直到肖崇言换好衣服,在餐桌旁坐下,盛了一碗粥率先喝了起来,阮景才从窘迫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
冷不防,男人抬起头来,“你曾经看过的,不记得了?”
“噗……”阮景一口粥险些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吃完饭我们一起走。”
阮景一愣,“去哪儿?”
“咨询室。”
肖崇言说完,阮景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有些忐忑地“嗯”了一声。
男人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筷,“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当然要给……”
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察。
这一天,阮景才算真正意识到,肖崇言真的是一个不一般的心理医生,他把催眠这一种临床医学手段掌握得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