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将将暗下来。
“阮小姐。”前台接待的小姐礼貌地跟她打招呼,这段日子阮景一直住在这里,成日进进出出,前台和服务员都认识她。
阮景走过件袋,“今天上午有人来让我们把这个转交给您。”
阮景接过文件袋,封面有落款,写着“柳川市中心医院”,她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冲前台小姐说了声“谢谢”,就要回房间。
“阮小姐。”前台小姐又唤她,阮景疑惑地回头,前台小姐歉意地笑了笑,“刚才客房部打电话过来,说她们清扫的时候门锁出了故障,您的房卡可能不适配,我重新给您看一下。”
阮景点点头,掏出房卡给她,前台小姐低着头在台子下操作着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时只有她一个前台接待,操作时间有点长,等待的时候阮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脸,有些面生,可能是新来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前台小姐已经抬起头,重新将房卡递给她,“房卡给您,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阮景点点头,不再多想回房间去了。
档案袋里除了她的病例,还有主治医生给她的回信。
阮景不是不相信自己可能遇上了医学中的极个别特例,只是就像真相由证据推演,她失忆的症状总该有个解释,而不是连医生都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还有那个突兀出现,企图催眠她的不明人,动机不明的假证小贩,嫁祸她的杀人凶手,有什么在,企图将她套牢。
她问了医生她的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医生翻遍资料库,也没找到类似的案例,但是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她或许不是因为车祸导致的失忆,恰恰相反,她或许是由于失忆情绪不稳,才导致的车祸,她在车祸前发生了什么至关重要,医生再三强调,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想。
阮景收起档案袋,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到了和肖崇言约好的那天,阮景带上了许小川,警局门口,许小川去停车,阮景站在门前,看着从里面走出的风度翩翩的肖医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怎么戴眼镜了?”
肖崇言推了推鼻梁,“平光镜,最近眼睛有些不舒服,怎么,难看?”
活像个斯文败类,阮景撇撇嘴,没吭声。
“我去给你拿资料,在这儿等我还是进来?”
“在这儿等你就好。”
肖崇言也不嫌累赘,又点头说了一句,“好,那你就在这儿,等我。”
他的口吻带着轻松的笑意,阮景觉得莫名其妙。
许小川停好了车过来,和肖崇言打了个照面,视线又一次迷失在肖崇言的气质中,直到肖崇言身影消失在门后也难以自拔,硬生生地呆了几分钟。
阮景终于忍不住,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老盯着肖崇言看?他是你的性取向?”
许小川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你别瞎说啊,我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之前只是有点,现在他戴上了眼睛,许小川更加确定,他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巧,我也觉得您有些眼熟。”
肖崇言正巧走出来,镜片后面的眼睛一闪,嘴角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随手将档案袋递给阮景,才踱步面向许小川。
“我记性不好,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令尊卖出的那条项链,是我买下的。”
许小川瞠目结舌,细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父亲不愿他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女人,因此在有买家想要那条属于他们的定情之物时,父亲毫不犹豫地就转手卖了出去。
肖崇言又不知道那条项链的意义,更何况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许小川怪不到肖崇言身上去,可是一想起他和吴媛的矛盾始于那条项链,他就忍不住对肖崇言生出一丝怨尤。
许小川低下头,不再看肖崇言。
阮景却顺着他的话模模糊糊想到,肖崇言为什么要买一条昂贵的宝石项链,是送给所谓的女朋友的吗?
有了女朋友,却偏偏对她似撩非撩,阮景心里讥诮,眼光潋滟,嘴上不由自主冷哼,“肖医生看来收入不菲,送人的礼物不拘金钱,不过若是要送礼物的对象多几个,恐怕也承受不住吧。”
等了半晌,肖崇言没有说话,阮景抬起头,就看见肖崇言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脑袋上犹如顶了一朵黑云,有摧枯拉朽之势,似乎下一瞬就要将她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剩地生拆下肚,她心里一蛰,突然有些瑟缩。
她不知道他的怒气是为什么,就如同不知道他先前的快意从何而来,莫不是当久了心理医生,他自己的心理也变得不正常了?
“肖医生,阮小姐。”
阮景头一次觉得于泽的出现令她倍感亲切。
于泽看着阮景,严肃地皱起了眉头,表达的含义显而易见——你怎么又来了。
阮景摸了摸鼻尖,准备就此离开,于泽的视线又定格在她的手上,眉头皱得更深,几乎能挖一条沟了。
“无关人员调阅内部资料,必须有局长及以上级别批准,肖医生,你自己看就算了,外借,不合适。”
明明于泽的话更不客气,肖崇言闻言却又恢复了温和的肖医生形象,点了点头,“是我没想到这一点,我现在联系常桉,让他向局长打报告......阮景,你们进来等吧。”
他叫她的名字,阮景抬头,对上他暗含警告和威胁的目光,脑袋先一步思想点了点头,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