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传唱的事能传到顾南野耳中,自然也能传到京城其他人耳中。
心中畏惧顾南野功高盖主的文臣们一时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雪花儿般的弹劾飞到雍帝案前,纷纷告状说顾南野收买军心民意,意图不轨!
六月二十五日,是一月三次的大朝之日,也是顾南野正式受封西岭侯的日子。
这一日,朝臣百官尽数进宫,都等着看雍帝上朝的态度。
顾南野是封疆大吏,鲜少在京城出现,又年轻帅气,他在一众上了岁数的中老年人中站着,格外的醒目。
都察院御史左致恒在太和殿前广场上远远的打量着顾南野。
左致恒还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在兵部匆匆见了他一面。
当时顾南野擢升西岭军都指挥使,回兵部交接兵符,众官员对这个两年内获得十次擢升的年轻人,十分好奇,又有意结交。
众人为他设了庆功宴,他却以战事紧迫为借口没有参加,匆匆离开了京城。
自此便在京城留下了孤傲、清高、不可一世的名声。
不管名声如何,左致恒由衷的感叹,这个年仅二十岁就拜将封侯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是,他的前途,莫要挡了左家的好运数才是。
顾南野在朝中不朋不党,一个人站着,他很快察觉到了左致恒的目光。
两人静视数秒后,左致恒主动向他走过来。
他们同为正二品官员,但因顾南野今日便要封侯爵,所以左致恒虽然年长,但依然主动跟顾南野拱手问好。
“顾将军逢战必胜,实乃雍国福将。今日封侯进爵,都察院御史左致恒在这里提前恭喜将军!”
顾南野面上一点客套的神色都没有,冷若冰霜的说:“左御史客气,顾某虽在边疆,但也听闻左御史大名,明察秋毫、铁笔直断,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特别是最近金陵太守的案子,听说从接到检举到判定流放,不过十余日,实在是雷厉风行,吾等楷模。”
本是阿谀的话语,被顾南野冷冷说出来,满是嘲讽和威胁。
左致恒面色凝重起来。
左家与顾家从未有瓜葛,顾南野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党和背景,他原本想着若能拉拢到顾南野,无意识给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添了一大助力!
但近来金陵那边出了些事,顾南野也牵涉其中,他有些吃不准顾南野的立场,现在听他这样直截了当的几句话,却是要与左家为敌了!
如此不把左家、贵妃和两位皇子放在眼中,实在是猖狂!
左致恒直起腰背,收了笑容,望着顾南野说:“顾将军果然耳聪目明,那你想必也知道都察院收到了多少弹劾你的案子了。皇上念你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不予计较,但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却不能瞧着皇上一味的纵容你。”
顾南野冷冷一笑,道:“纵容?因顾某引得左御史说皇上的不是,顾某还真是惶恐。左大人不妨一会儿就将这番话在朝上说一说,才显得你清风亮节、刚正不阿。”
左致恒一噎,被他气的拂袖。
两人三言两语一阵交锋,顾南野不想再理左致恒,转身往太和殿中走去。
雍帝年过四十,但身体不算硬朗,看起来干瘦如柴,精神欠佳。
他由太监扶着上朝,受了百官跪拜后,便宣礼部给顾南野加冠授印,正式加封二等侯爵,食邑一千户,掌西岭二十万雄兵。
朝臣们见皇上对他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心中实在不安。
军中战士慕强,对顾南野十分崇拜,而民间也开始对顾南野歌功颂德,可见顾南野已是司马昭之心!
但雍帝却不敢表露任何不满,这般臣强君弱,是乱世之兆!
雍帝仿佛不知道众人心思一般,笑呵呵的说道:“顾卿劳苦功高,此次除去虬穹最后一位王子,实在解决了朕的后顾之忧。此番嘉赏,聊表朕心,还望顾卿一鼓作气收回光明关,助朕统一山河!”
顾南野跪在朝上,请命道:“虬穹夷军毁我朝山河,欺我国百姓,如今皇天庇佑,光复河山在望,臣恳请吾皇御驾亲征,亲自收复光明关,以振奋军民之心!”
御驾亲征!
朝堂上一时哗然,雍帝也吓了一跳,道:“让朕去打仗?”
若是以往,臣子们必然不依,会列举御驾亲征的种种风险,拼死阻拦。但现在的虬穹军已溃不成军,光明关犹如一个空城,不会有半点危险。
心思活络的臣子们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顾南野迟迟不肯对光明关下手,原来是等皇上去摘果子!
好个谄媚的佞臣!
左致恒虽然知道顾南野是在卖乖讨好,但偏不能阻拦,比起让顾南野继续建功立业,还是让皇上亲征比较好!
“臣附议!请皇上御驾亲征,亲手结束这场长达五年的浩劫!”左致恒率先跪在了朝上。
散朝后,雍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片刻间就传回了后宫。
左贵妃惊的摔了手中的茶盏,跟宫人确认道:“皇上同意了?我兄长也附议?”
御前伺候的胡公公点头道:“是呀,娘娘,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皇上和大人们现在正在养心殿商量出征的具体事宜,左大人还没出宫,娘娘可要宣见他吗?”
左贵妃镇定下来,缓缓摇头道:“不用,此时见我兄长反而引皇上猜忌。你继续去打探,若有其他要事,继续来报。”
胡公公应声走了。
养心殿里,内阁五位阁老、六部尚书、京军十二卫,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