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别急,”江州又把耿朝忠的档案拿了回来,“这个人很有意思,一会儿我再详细跟您说。”
“嗯,你接着往下说。”武藤点点头。
“大佐,小野次郎死后,接任的第二任会首野田向敏不久后也死于非命,凶手不明,不过,野田正是被人远距离狙杀而亡,子弹是从他的口腔射入的,我们查过了,也是762口径的子弹。”
“这么说,这个枪手第一次动手,是刺杀了我们青山公馆的会首野田向敏?”武藤问道。
“不,第一次动手,是针对党调处,当时党调处在栈桥边追缉红党,这个神秘枪手第一次出现,背后偷袭加远距离狙杀,杀死了党调处十余名特务,这才是他第一次出现。”江州一夫回答。
“你想说明什么?”武藤看着江州一夫的眼睛。
“我想说明两点,”江州一夫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第一,神秘枪手首次动手,杀的就是党调处的人,而彼时特务处还没有成立,党调处是唯一代表南京的特务机构,这是否可以说明,他绝对不是国民党一派。”
“当然,我们早已经猜测他是苏联方面的人。”武藤点点头。
“不,”江州一夫摇了摇头,“我们猜测他是苏联人,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动手,杀死了‘青山公馆’的野田向敏。但这根本不是充要条件,南京,红党,苏联方面都有可能对我们动手,甚至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有可能对我们动手,所以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是否苏联人。”
“好,你接着往下说。”武藤突然有了兴趣。
“第二次动手,他杀的是野田向敏,但我们知道,契卡虽然在青岛有势力,但在当地主要是谋取经济利益为主,从不搞阴谋刺杀,这么多年也一直与我们相安无事,为什么要突然刺杀一个仅仅是刚刚接任的野田向敏?”
“可能是野田向敏威胁到了当地的苏联情报机构?”武藤摸了摸下巴。
“不可能,”江州一夫摇了摇头,“这太荒谬了,即使在远东哈尔滨,苏联人都没有对我们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为什么要在遥远的岛城刺杀一个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又是刚刚接任情报头目呢?更何况,当时东北的张少帅正在对中东路的苏联人蠢蠢欲动,苏联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刺激我们大日本帝国,造成两面树敌的被动局面?”
“不错,你说的有道理,苏联人刺杀野田根本是毫无理由。”武藤连连点头。
“另外,这个枪手第一次出现,是为了营救红党,而这么热衷于营救红党的,只能是另外一个红党,这才是最直接的理由。人的立场和动机可以很复杂,但他的第一次出手,才是最能说明他立场的出手,我深信这一点。”江州一夫说道。
“会否是契卡帮助红党?你知道,他们一向联系紧密。”武藤提出疑问。
“不会,党调处从二七年清共,已经对红党进行了连续两年的围捕,山东地区的围捕也不下十多次,类似栈桥追缉这样的情况至少也有五次,但契卡什么时候出过手?契卡才不会为红党这么卖命,更不用说以一对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助红党了。”江州一夫说道。
“有道理,”武藤连连点头,“俄国人的本性,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我判断这个人一定不是契卡的人,更不是苏联人,他是一个中国人,是一个红党!”江州一夫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点意思,”武藤脸上露出微笑,然后站起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笑道:
“看得出来,你还有很多话要说,走吧,你在屋子里也憋了好久了,跟我出去走走,我们边走边谈。”
“好。”
江州一夫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屋子里的空气太浑浊了,他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几乎是吃住都在这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两人走出门,来到院子里面,武藤看着西面光秃秃的土坡——那里本来有一棵柳树,但前几天已经被锯掉了。
因为,那天晚上,神秘枪手就是隐蔽在那棵树上,打死了“方途”。
“不过枪械的事情,我不相信红党能搞到这么厉害的武器。”武藤看着那个土坡说道。
“这种高精度步枪,红党搞不到,苏联同样搞不到,这种步枪,只有德国人才有,所以我们不能通过这点判定他是不是苏联人。”江州一夫说道。
“好,枪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你接着说。”武藤点点头,示意江州一夫继续分析。
“嗯,”江州一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神秘的笑意,“最有意思的是,党调处,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耿朝忠,刺杀了‘青山公馆’的第一任会首小野次郎,而神秘枪手又刺杀了‘青山公馆’的第二任会首野田向敏,您难道不觉得这里面很奇怪吗?还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对呀!”武藤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绝对不是巧合,党调处和神秘枪手同时瞄准了‘青山公馆’,这也太离谱了!”
“还有,”江州一夫阴阴的笑了起来,“这个耿朝忠曾经在满洲执行过任务,而他去满洲的这个时间段,正好和我们满洲多位帝国精英遇刺的时间完全吻合!”
啪!
武藤猛地一拍大腿,绕着院子快速的走了好几圈,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又走回了江州一夫的面前。
“凶手是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