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秋夫人看了看天色:“少主,这会儿过去,怕是要天黑了。”
“给我一匹马就成。”
封明跟出来道:“我骑了马来的,我带你去。”
“有劳。”嘴里有礼地说着,手上却是直接一把拽过人家的袖子往外扯。
难得看她这么急躁,封明也不敢怠慢,搂着她上马,一路就往东城门飞奔。
殷戈止面院出来,就差点被这飞驰的马给撞着。一个侧身躲过,看着上头两个影子,皱了皱眉。
“主子,那好像是风月姑娘。”观止瞧了一会儿道。
“我不瞎。”眯了眯眼,殷戈止冷漠地道:“是她又如何?”
观止垂头,心想不如何就不如何吧,虽然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还跟封将军一起,但主子不在意的话……
“把马牵过来。”殷戈止冷声道。
观止:“……”
马蹄声声,直奔照影山。一说这地方,风月难免就想起了殷戈止第一回挖坑给她跳的时候,问的就是去照影山看看如何。
照影山在魏国很是有名,因为早些年有人说在上头看见过神仙,故而此山就成了风水宝地,无数人赶着要来这儿安坟,坟包错落,很是壮观。
当初关苍海在牢里“畏罪自尽”,听闻是廉恒奉旨收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埋在了哪儿。所以一收到那信,风月就猜到了廉恒说的要事是什么,连忙赶来。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
封明皱眉,侧头道:“你是不是太急切了些,万一是有人诈你的呢?”
“当初我逃出来,被尹将军带出了澧都,想着总有一日要回来复仇,便写了很多密信,邀与父亲关系甚好的人共谋此事。接到信没来的,只有廉恒一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大杂院里的人,只有廉恒知道我还活着。”
想起此事,封明沉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些人之中有人怀不善之心,将你还活着的事捅出去怎么办?”
“不会。”风月摇头:“父亲信任过的人,定是正直良善,嫉恶如仇之辈。知道父亲含冤,就算不愿意与我谋事,也断然不会出卖我。”
她猜得没错,廉恒虽然不知为何没来,但三年过去了,魏国也没有半点抓捕她的风声。
沉默了片刻,封明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写给我?我也可以帮你啊!”
嘴角抽了抽,风月道:“封将军,您是堂堂镇国侯府的世子,我要是将您一起拐走了,岂不等于惊动了整个澧都?”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封明心里舒坦了,咧嘴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正想再说,就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人回头,便见廉恒策马而来,一看见风月,眼神灼灼,下马便行礼:“少将!”
被这称呼喊得心里一痛,风月抿唇,看着他道:“统领言重了,这哪里还有什么少将。”
廉恒抬头,看着封明也在,愣了愣,不过旋即想起两家的婚事,便没问,只低头道:“卑职有罪,听凭人云亦云,误会了关将军,故而想让秋夫人传话少将,好歹让少将知道将军身葬何处。”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风月笑得疏远:“请统领带路吧。”
廉恒一愣,缓缓起身,眼里满是自责,但看了看风月这表情,也自知无颜多说,便上马引路。
照影山的西面多坟,山顶上有“清官冢”,山腰上多是“贵人墓”,而山脚下,则是“乱葬岗”。
风月跟着廉恒,很想往上多走走,然而,廉恒只穿过一片树林,就在一处地方停下了。
“这……”
小小的土包不知被谁踩过,凌乱的土里混着隐约可见的白骨,廉恒有些惊慌,连忙转头道:“将军的坟还在前头,少将再走两步。”
“是吗?”看了看前头,风月道:“没到的话,您停下来做什么?”
“……”廉恒惯常不会撒谎,快四十岁的大汉,此时被憋得脸色通红,眼神慌张极了,完全没有平日里威震四方的模样。
怪他太急了,怎么就没先来看看便写信给了少将,这样的葬身之地,让她瞧着情何以堪……
风月低笑,轻轻推开他,在那小土包旁边蹲下,看了一会儿,伸手想去挖。
“月儿!”封明皱眉。
“少将!”廉恒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风月磕了三个头:“将军当年获罪而死,实在无法入殓,本是要直接弃于乱葬岗……”
“嗯。”点点头,风月刨着土,将那隐约可见的白骨上头的土都刨开,低声笑道:“统领不必惊慌,晚辈没有责怪的意思,没让父亲的尸骨喂了野兽,晚辈便心存感激。只是晚辈既然还在,便该给他换个地方安身。”
廉恒哑然,苦笑一声,跪着不动。
封明想上去帮忙,可一看风月的表情,还是站着让她自己动手。
土埋得薄,看起来不像个坟,无怪有人在上头踩,踩的人多了,骨头也就露出来了。三年过去,关苍海什么也没剩下,只给她剩下了一副硬骨头。
真是硬骨头啊,以前旁人这么喊他,她听着还只觉得是恭维,现在当真将这些骨头抱在手里,风月失笑,忍不住也喊了他一声:“关硬骨头。”
肉都腐烂了,骨头半黑半黄,她慢慢地挖着,动作轻柔,记得关苍海肩上有伤,挖肩膀部分的时候都是用指腹抹的,记得他腰不好,将骨架都挖出来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地想扶出来。
然而,一受力,那骨架“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