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肥红瘦的季节,本该生机勃勃的山涧,此刻却犹如被狂风席卷而过,枝零叶落,遍地狼藉。
“......我最后说一次,交出血梧桐,跟我回明王谷接受审判。”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正中之人,头戴金冠,不怒自威,满身五彩织金锦绣,华丽至极。
在他对面,黑衣银发的男子背靠着树干站着,微微垂着头,发丝倾落,看不清神色。
“鄢列,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放弃吧,如此或还能保你一命。”丹东长老站在一旁,眼神微闪,划过一丝怜悯。
之前他们任务失手,正准备打道回府再行磋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迎来了一位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参见族长!”
他和姚氏、左护法一惊,齐齐折身下拜。
“在外一切从简,不必多礼。”雍时跨入门内,淡淡道,“都起吧。”
他刚在椅子前站定,身后立刻就有随从上前,仔细为他解下披风。
众人按身份等级站好,丹东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族长怎么来了?”虽然信已经传回族内,但是明王谷到这里的路程,可不止这些时间。
显然,他们的族长早就踏上了来的行程。
“猜到你们会失败,我亲自来了。”雍时接过随从奉上的茶水,低头吹了吹,“果不其然。”
被雍时如此一说,众人的脸面顿时都有些挂不住。
丹东长老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讪讪,“是属下大意,一时让他钻了空子跑了。”
“我说过,他身边的小姑娘就是个变数,如果不是她,鄢列怎么能破梦而出?”姚氏捏了捏绢帕,紧声。
“总而言之都是梦魅的阵法太没用了,如果能早早地将那小姑娘解决掉,后头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左护法也道,咬牙切齿。
“......”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雍时眉心皱起一道沟壑,语气不耐,“我只看结果。”
原本还在互相推诿责任的三人,顿时噤声,呐呐不敢言。
只听雍时又道:“梦魅送来了消息,鄢列现下在江都,即刻出发,不得再有误。”
“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姚氏露出了一个笑容。
丹东长老默默摇了摇头,族长亲至,这回鄢列怕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的预感成了真,眼下鄢列看着确实被他们迫得无路可退了。
银发男子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漠的凤目抬起,依旧不减半分璀璨摄人的风华。
他嘴角一挑,“呵”了声,“明王谷谷主,羽族族长,好威风哪。”
雍时盯着他,神色莫辨。
“可是答案还是......不呢。”鄢列与他对视,眼里的嘲讽如利剑一般刺向对方。
“这么久了,你长大以后,还是那么不听话。”雍时眼睛一眯,浑身威压陡然加重,“那就不能怪我不惦念情分了。”
“情分?我和你之间有过吗?”鄢列嘲讽之意更显,“而且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罢了。”
话不投机,眨眼之间,两人又战到一处。
如果说鄢列就是一把绝世利器,那么雍时就如克制的剑鞘,灵力深远绵长,海纳百川,似能包容一切,又掌控一切。
先头鄢列就是这样被他掣肘,才硬吃了一掌。
循着空气里特殊的气味,挽兮赶到此处时正遇上这样的场面。
被那魂牵梦萦的香气牵动心神,她一开始并没有管这群人,直到空气里的香味完全淡去,她用力嗅了嗅,才疑惑地皱起了脸。
“刚刚明明还有的,怎么忽然又没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上次也是这样,才让她断了线索。
不管如何,帝药的气息既然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么这个地方就不得不查。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那群人,心里琢磨,会不会和这群人有关系呢?
目光落在正在打斗的那两人身上,他们速度太快,她没看清楚脸,可其中一人那头妖冶的银发,却充分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据她所知,人世拥有银发的人貌似不多?她一路以来也就只见过一个人而已。
“鄢列?”她呼吸一紧,心神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那个银发男子身上。
谁能告诉她,这两天都见不到踪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和人打架?
待看到一旁的丹东长老、姚氏以及左护法时,她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又是仇家找上门了。
只是这一次,丹东长老他们似乎找到了非常厉害的帮手。
挽兮藏在树后,视线落在两人的身法上,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功力绵长,显然已经修炼了不知多少年,鄢列年岁不大,后劲恐有不足,到了那时,他就只得拜下风了。
鄢列败了的后果会是怎样,想想上次的情景挽兮就能猜到,于是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着急。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上次一个左护法就够她吃一壶的了,自己贸贸然上前去,不仅帮不了鄢列,反倒还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要不,豁出去回别院请诸葛先生帮忙?
但是万一她在回去的路上,鄢列就已经败了可怎么办?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抬头看了看天气,挽兮判断了一下风向以及速度。此刻有风,虽然不算太大,但应该仍然可以试一试。
当机立断,她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双手并拢,十指快速翻飞,一套印结下来并没有挽兮想象中的难,印结成以后,她还心存侥幸,暗暗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