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葵走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悕雪一人,太医院在内廷深处,鲜少有人经过,整个院子里安静地只听得到她的呼吸声,悕雪无所事事,忽然想起之前跪在长廊里的司马澄,心想,自己没让他起身,也不知他会不会还跪在那里。
不过,悕雪还是有些生气,她在为一会是去长廊看一眼还是直接会东宫而烦恼。
另一边,司马澄仍然跪在长廊之中,他并未对悕雪甩袖而走,而有什么怨言,本就是他没有做好。
司马澄虽然只是璟王府的养子,但司马璟对他视如己出,有了他后,王府中再也没有的孩子,时候司马璟亲自教他礼义廉耻、识字拿剑,沈行教他辨人心、运筹谋,羊洄带他练兵喝酒,也是众星捧月一般。
但司马澄自知身份,且知恩图报,刻苦读书习武,长大后,没有哪些王公子弟花花太岁的毛病,而是成为了一位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翩翩公子,在大豫享有盛名。
或许是还未习惯身份的转换,也可能是在他眼里,悕雪始终是个人特殊之人,是个例外,独一无二。
从最开始在首饰铺,误打误撞地相遇,司马澄觉得那时候的陶公子是个好行慧的市井民,后来在七夕夜市上再次碰面,那时候,她言语中的冷漠疏离,眼神里的躲闪回避,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而后石桥偶遇,她的隐忍,她的哭泣,她的如履薄冰,司马澄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再到后来,书肆被焚,她的脆弱和倔强,以及到了璟王府,第一次以“储君”身份和他相遇时,她的坦诚和平易近人,向沈行请教治国之道时的恭谦有礼,白马寺临行前的懦弱胆,直到现在成为真正的君主,眼神也变得更加坚毅,性子也变得更加沉稳了。
在没见到悕雪之前,司马澄都想不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有这么多样子吧。
司马澄仰面,看着深宫中的一方空,估算此刻,悕雪应该已经包扎好伤口回到东宫去了吧,他便打算在这里一个人鬼到晚膳的时候,算是惩罚。
倏地,司马澄想起了别在自己腰间的那把锈刀,眼中划过一丝懊恼,而后立刻起身,快步向太医院走去。
到了太医院,司马澄一把推开了大门,只见悕雪一人坐在偌大的院子里,而包扎的布已经解开,伤口就这样暴露在外面。
司马澄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心翼翼地捧着悕雪的手,查看伤口的状况。
悕雪受宠若惊,手跟着一抖,她刚刚还在想司马澄,结果一转眼,此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司马澄回读心术吗?
悕雪见司马澄神情严肃,盯着她的手,虽然知道司马澄是在查看她的伤口,但悕雪怒气未消,便使起了性子,将手挪开了。
司马澄也不恼,从腰间拿出那把锈刀,双手呈上,对悕雪道:
“请殿下恕罪,属下前来,只是想将炊转交给太医,助太医为陛下诊治。待太医回来,属下再回去去领罚。”
悕雪瞥眼,看了一眼那把锈刀,余光却注意到了司马澄的袖口,破聊那只袖子半耷拉着,露出了他的一节臂。
悕雪忽然想起,刚刚司马澄是为自己才撕破了袖口,心中突然有些感动,但也不愿就这样便宜了司马澄,转过头望着别处,道:
“你这袖子,回去让宁姑姑给你补好。”
司马澄听闻,转而双膝跪地,颔首俯身道:
“多谢陛下关怀,属下的粗布衣随便找一个绣娘就行,便不劳烦宁姑姑了。”
宁姑姑是悕雪一饶专属侍女,按理不应该去管一个贴身侍卫的衣服,司马澄或许是自知有错,便更不敢越级,再去劳烦宁姑姑。
悕雪知道,其实这是对下属的一种赏赐,她就是希望以此还了司马澄的这个人情,结果却被司马澄拒绝了!!!
悕雪一时不知道拿司马澄如何是好,想起之前在时花楼时,杨媚娘叫他“木头”,此刻,她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悕雪没有话,司马澄也就一直跪着,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司葵回来了。
司葵见太医院的大门敞开着,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了悕雪旁边多了一人,看着衣服便猜到司马澄的身份。
司葵走近,看到司马澄手上的锈刀,脸上闪过一丝释然,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之前一直惴惴不安的原因。
司马澄跪在悕雪脚边,司葵不便为她诊治,悕雪看出了司葵的为难,于是冷言对司马澄道:
“你起来吧。”
司马澄谢恩起身,将锈刀递给司葵,司葵仔细端详了一番锈刀,脸上一显出副胸有成竹。
司马澄毕恭毕敬地站在悕雪身后,不过还是特意看了一眼司葵端来的东西,轻蹙起眉头,他知道司葵就是当年的司马佑,不禁对司葵眯起了眼,他对司马佑这个半路出家的太医显然有些不信任,于是便问了一句:
“敢问司太医,这水是?”
两人虽然都身为内官,但论官阶,贴身侍卫在太医之上,况且司马澄到底还是璟王府的世子,司葵朝司马澄拱手行了个礼,解释道:
“回大人,这一碗是盐水,为陛下清理伤口,这一碗是清水,用于擦拭血迹,而这一杯,下官见陛下失血较多,忧心陛下身体津液不足,特意一同呈上,供陛下饮用。”
悕雪听闻,不住地点头,她曾一度担心司马佑因为身体受伤而变了性子,但因为这一杯水,悕雪便可以确信司葵还是原来那个心细如发、无微不至的佑哥哥,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