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战事未平,大臣们自顾不暇,无心于朝堂,而现在战事已平,国家机器便要开始运转,这转动则需要人力,与其劳心费力地将那些闲人烂泥扶上墙,还不如新选一批官吏,将来或许还可以收为己用。
但悕雪现在也不能一下子将这些闲人们驱逐出去,若是如此,稍有不慎,则会引来他们集体的反扑,到时候,可能使得悕雪性命不保。所以她只能先继续养着他们,待日后,时机成熟,中央收归了权力,再想办法把这些人撵出去。
而事实上,这些闲人已经影响到大豫的朝堂。他们宗族相护,狼狈为奸,若不是今日悕雪突然出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不止是司马烈,不定其中还有几人,都会暗地里对她这个新皇帝下手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日后还是当下,新选的官吏之事都十分迫切,为重新建立大豫盛世,为日后对抗这些大豫的蛀虫。
沈行替悕雪做过分析,司马氏一族是由北往南,逐步建立起了大豫王朝。从而北方政局相对稳定,世家大族发展迅速,而反观南方地区,那些在前朝出仕世家大族虽遭到打击,但根基尚在,当年,老吴王和司马佑用计,一点点瓦解这些南方旧贵族的势力,并扶持一些新心南方士族。
与此同时,江南水域辽阔,还有一部分因钱财积累而壮大的豪族,尤其是在商界、南北贸易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此之中,以陆家为首的江东士族,顾家为主的江东豪族,还有一群家境贫寒,靠着头悬梁锥刺股的狠劲,在以北方为中心的朝堂上勉强出誓南方官吏,如庐江族周氏。
还有一部分力量就是祖狄驻守的西域外族,虽然这些年因为战乱,大豫与边境胡族邻国交往中断,但在大豫的疆土上仍留存了一些外族胡人,这些胡人男子,若为士兵,则骁勇善战,若为商人,则任劳任怨。
对悕雪而已,无论来自北方、南方还是西域,只要是大豫的子民,她便一视同仁,但朝堂之上并非如此,纵观朝野,北方大族、旧族占了三分有二,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司马烈有所接触,若悕雪想去挖司马烈的墙角,去策反那些北方门阀,若是成功了也罢,若是不成功,反而可能惹怒司马烈,被他反将一军。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能选拔一批非北方门阀出誓人,这样才不利于他们暗地勾结,日后才能为悕雪所用。
在看过采莲节上各家公子吟诗作赋的场景后,悕雪便了解到,如今的北方门阀,因为自视甚高,辈们已经开始沉溺于声色犬马,不问做学问只会清谈了,但相较而言,南方氏族则更加专心于学问,她在书肆见到的书生也多是出身南方,所以悕雪想到了一招,她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选一批新的官吏上来吧。”
悕雪话音刚落,朝中之人十人十色,表情各不相同,有担心的,害怕自家势力受到威胁,也有高心,发现了一条升官的通路,也有失落的,或许是害怕自己不能继续闲散度日了。
而后,悕雪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了顿,道:
“因为登基事宜迫在眉睫,若等地方层层推举,恐怕两个月就要过去了,所以为了尽快完成此事,就请殿上的大人们直接推举吧。”
“而且,吾在民间也没好好学习治国之道,现在想做个事情还要问史官和各位大人。”悕雪的语气中尽显委屈“所以吾想重开国子学,大家就把推荐的人一起送到国子学历跟吾一起学习,一个月后我们就考试,比吾考得高的人,就入朝为官,怎么样?”悕雪着便朝司马烈投去炙热的目光。
原本推举之权只限于各级的大中正官,而悕雪此举将权利给帘朝臣子,乍看之下,反而给了他们任人唯亲的机会,各位大臣自然喜不自胜。
但悕雪唯一担心的司马烈,这原本是司徒司马烈职内之务,他若是反对,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有些难办了。
司马烈感受到了悕雪的目光,他转念一想,只是重开国子学,皇帝口口声声自己要好好治国,要跟先生请教,他若不允,朝堂上那些本就看不惯他的臭书生,岂不是更加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如此一来,司马烈没有话。
群臣见司马烈并没有反对的言辞,不禁暗自欢喜,尤其是那些后面的没有地位的南方臣子更是牟足了劲,想要在这场官选中拔得头筹。
悕雪见朝堂下的官员们议论纷纷,而且多数都是面带笑容的,心里便松了口气,应该是讨得了他们的欢喜。
悕雪也并非刻意讨好,只是她认为自己现在根基不稳,力量弱,今日虽然得到大臣们的支持,那他们多半也是看了司马烈、左如晦、荀廷等重臣的眼色,她能感觉到司马烈对她的敌意,左如晦对她的不屑一顾,以及荀廷对她的不信任。
所以悕雪不急于一时,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她便愿意慢一点,稳扎稳打,等待真正的司马霁归来。
悕雪便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采取柔性的政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时,左如晦朝悕雪拱手道:
“回禀陛下,如今国子学、太学以闭学多年,如今恐怕一时找不到能胜任祭酒和教书先生之人。”
听了左大饶话,朝堂也瞬间安静了下了,但此刻,刚刚升为尚书令的荀廷,朝悕雪行了礼,道:
“启禀殿下,臣曾在上月,在东街茶坊里见到过原国子学祭酒裴玄灵,那日臣还与他一起品茶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