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来跟李信谈判,公羊舒与叶璘两个人代表的意义是大不一样的。
叶璘虽然现在做的是文官,但是他本质上是个武将,况且兵部也不负责谈判,要谈判也应该是礼部派人过来与李信谈,而天子之所以派叶璘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叶璘与李信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叶璘是以个人身份,来“劝说”李信,而不是正儿八经代表朝廷来跟李信谈判的。
但是公羊舒就不一样了,这位老宰相虽然已经不在尚书台任事,但是朝廷委派他过来,很明显就是代表了整个朝廷的意志,如果他与李信达成了默契,就算是帝位上的元昭天子,恐怕也不能不认。
李朔的大营距离庐州不是很远,但是因为公羊舒年纪大了,骑不得马,李朔还是找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把他送到了庐州城,等老头到达庐州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李信很给他面子,亲自在门口迎接这个老头。
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李朔让他带了两个下人随行,两个下人把老爷子扶下马车,李信就站在马车旁边,对着老头微微拱手,开口道:“老相爷一路辛苦。”
公羊舒虽然年纪大了,牙齿都没剩下几颗,但是精神头还是不错的,他先是看了看李信,然后呵呵笑了笑:“难得侯爷还能屈尊来迎接老头子。”
“老相爷是长辈,晚辈来迎一迎,是应当的。”
公羊舒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李侯爷是个懂礼数的后生,人品也是很好的,记得元昭初年的时候,老夫能重新进入朝堂,还是受了李侯爷的举荐。”
“老人家德高望重,除了您之外,旁人也镇不住那个场面。”
两个人闲谈了几句往事,公羊舒走在李信前面,朝着庐州城内走去。
他年纪大了,腰有点直不起来的,微微躬着身子,李信持晚辈礼,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在路边走了一会儿,公羊舒便揉了揉自己的腰,直喘粗气:“不成了,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今天便到这里,老夫在侯爷府上借住一宿,等明天再与侯爷详谈,如何?”
李信微微点头:“已经给老相爷准备好住处了。”
李信把老头子带到自己的住处,让下人把他带到事先准备好的厢房,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李信回房洗漱了一番,也倒头睡去,第二天一大早,他依旧早早的起床练拳,站拳桩。
他这套拳桩,每日要站一个时辰,十多年下来,已经成了李信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早上不站一个时辰,一整天都会觉得不舒坦。
练了大半个时辰,李信已经满头都是大汗,这个时候,穿着一身寻常布衣的公羊舒,被下人引着,来到了李信的住处。
得知李信正在后院练拳之后,老头子好奇之下,迈步走到了后院,看到了浑身是汗的李信之后,老人家认真打量了片刻,抚掌称赞道:“老夫虽然不通拳术,但是到李侯爷这个地位,还每日勤练不辍,着实难得。”
李信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白气,气息如箭。
这是他内家拳小成的景象,十几年内家拳练下来,如今他气息绵长,远非普通人可比。
收了拳桩之后,李信用毛巾擦了擦汗水,这才走到公羊舒面前,笑着说道:“粗浅功夫,让老相爷见笑了,无非是练得习惯了,每日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公羊舒面带微笑。
“老夫想与侯爷一起,在庐州城里走一走,不知道李侯爷有没有时间?”
“长辈相邀,不胜荣幸。”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饭之后,差不多并肩走在了庐州城的大街上。
庐州城距离京城很近,原本就是个颇为繁华的城池,尽管沐英攻打庐州的时候,让庐州城里恐慌了几日,城中百姓也出逃了不少,但是西南军占了庐州之后,除了封锁门户不许大量进出之外,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治安比以前还要好上一些,几天时间下来,庐州城就恢复了旧貌,此时是清晨,大街小巷里,已经有不少叫卖的声音,沿街的包子铺粥铺,都往外散发着腾腾热气。
公羊舒走在庐州的大街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回头瞥了一眼李信,有些感慨的说道:“庐州城历经战事,老百姓却没有遭灾,颇为难得,看来李侯爷治军很严啊。”
李信淡然一笑:“西南起兵,是为了拥立六皇子登基,又不是为了劫掠百姓,老百姓自然不会遭受兵灾。
老头子不咸不淡的看了李信一眼,呵呵一笑:“老夫今日就可以把六皇子带回京城里去,不出三日,六皇子便会在未央宫嗣位登基。”
说到这里,老宰相看向李信,问道:“如此,李侯爷肯退兵否?”
“朝廷的话信不得。”
李大将军微笑道:“当年壬辰宫变,先帝许诺要永远记住羽林卫的功劳,事后羽林卫成为三禁卫之中最不受待见的禁卫,本朝沈严之变时,天子也曾说要永远记住我的功劳,结果是这些年我先后被梅花卫刺杀超过二十次。”
“我现在让六皇子随老相爷进京,估计他立刻就要暴病而亡,六皇子也是先帝嫡子,老人家何苦杀他?”
公羊舒面色平静。
“你看,现在朝廷许诺可以让六皇子登基,侯爷信不过朝廷,而让侯爷的西南军入京,朝廷也信不过朝廷。”
他看向李信,静静的说道:“毕竟西南军一旦进京,这天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