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么一提醒,乐月也陷入了沉思。
“听主子说,奴婢倒想起一件事来。”
“怎么?”
“主子还记得,那日皇上来看主子,宫内无人,害得咱们全宫都受罚,裁剪了宫人不说,更连累了主子的好名声……”
座上人的眼中,眸光猛地一闪。
“有何不妥之处?”
“但好巧不巧的是,那人奴婢原本应当早回来的,是冯妃娘娘礼佛,忽然放下了赏赐,奴婢这才耽误了一阵。”
“冯妃……冯……”
翊妃揉了揉额头,嘴边不断地喃喃自语,念叨着这几个字,眉头皱成了一团。
“仿佛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主子那就别想了,奴婢以后留意着便是,咱们昭和宫、紫薇堂向来没瓜葛,至于奴婢与卉儿,也只是针线上的来往,想必是咱们多虑了。”
案上的人沉思不语。
天启微风,秋雨绵绵。
昭和殿的水池中,荷叶早已干枯。清凉的雨丝洒在水面上,更别增了一番风味。
若是一般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定要伤感,但此刻的翊妃,却兴致高昂,欢喜得不能自已。
“乐月,叫上小六子,咱们挖莲藕去。”
“主子,秋雨生,淋了可要着凉的,奴婢吩咐下去,他带上几个奴才便足够了。”
“快去快去,我要看着……”
一边说着,她竟然真的趴在了窗棂边儿上,伸出了大半个头去。
几个人挎着竹篮子,在池塘中直倒腾,景象倒是十分热闹,翊妃俯视着一通指挥,没一会儿,几篮鲜白的嫩藕便呈现在眼前。
看着这些战利品,殿中的人撑着腰杆儿,神情十分惬意。
“吩咐小厨房,留下尖儿,去皮后再拿刀滚了,要细碎糜烂却又藕断丝连,再用红泥小火炉细细炖着,用肉糜、碧荷、莲子与紫粳米作辅,撒上秋日里新摘的桂花末儿,伴以梅苏雪花膏……”
小六子盯着自家主子,眼神儿一愣一愣的。
“算了,先就这样吧!快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最近日子憋得太久,翊妃早就浑身不自在,老天垂怜,各方菩萨都静静地猫在自个儿宫里,连辰阳宫姑姑的察问都免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传令下去,关宫门。没有本宫的话,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是。”
翊妃喜不更迭,甚至跑到了小厨房亲自“监工”,半个时辰过去,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慢慢飘散开来。
“小六子,找几个人小太监,将炉子抬上殿去!”
“这……”,小六子犹疑不决,嗫嚅道,“主子,这不妥……要是被嬷嬷发现……”
“有什么不妥的?宫门关得这么严实,谁进得来?!”
“快去,今儿绝对没旁人。”
说完,她朝着乐月使了一个眼色。
没一会儿,昭和宫大殿内,众人围着翊妃的小炉子,乌泱泱地嬉闹成了一片,从炉子里头,香味儿阵阵扑来,馋得奴才们悄悄儿地狠命咽口水。
翊妃看着好笑至极,索性豪放道:“吩咐下去,今日人人有份儿!”。
“嘘……”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小声点儿,被别宫的人知道了,可了不得……僭越妃嫔主子,这可是大罪,奴才还想多活几年呢……”
看他胆儿小的样子,翊妃渐渐地收了声音。
“皇上驾到!”
**的雨中,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声唱喏,众人正聚集在地上懒躺着,此刻都唬了一跳,七倒八歪地站起来,慌忙地开宫门迎驾。
“皇上吉祥。”
殷帝的脸色不好。
他也不看地上的人,迈着大步踏进了殿门,半句话不说,脸上一片阴翳,沉闷无比。在那紫潋九龙缎袍上,还沾湿着滴滴雨水。
殿内的人,大气儿也不敢喘。
“皇上……”
“你过来!”
随着一声怒喝,地上的人皆是心惊,翊妃亦顿了一下,随即心虚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翊妃,胆子不小呵!竟然敢公然违逆宫规!”
她向来与皇上不和,便也不解释,只一股脑儿地跪下了。
“怎么?你不想辩解?”
“臣妾知错,事实摆在眼前,无从辩解。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下次不在殿内煮粥便是了。”
“煮粥?”殷帝的语气暗暗惊异。
“臣妾除了煮粥,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为何如此生气?难道皇上您是在气……臣妾关了昭和宫的宫门?”
殷帝在宫外站了半晌,着实恼火。
但被她这么一点破,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儿,若是承认,倒显得帝王小气。
“砰……”他将手上的佛珠扔在茶几上,淡淡地看着翊妃,“巧言善辩!朕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生病。”
翊妃的脸上红白交加。
“臣妾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太师椅上的人看好戏似的,“哦?那你说说,你得了什么病?”
“疑心病,锥心病,痛心病……”
“大胆!”
地上的人一拜叩下,轻声道:“臣妾知罪,下雨天不该关宫门,不该在殿上煮粥,还望皇上开恩,饶了臣妾吧。”
即便这样说,她的眼里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