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抚摸着身边的猫,思绪陷入了很久以前。
“呼噜……”
许久后,沉思中的人,幽幽地开口:
“余心之所向,纵九死吾志不悔。本宫这一生,极少怕过,也从不后悔,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最后,你将本宫的所有首饰细软,全部拿出宫去变卖了,寻个宋氏的外族祠堂,悄悄儿地藏匿起来。”
琵琶尤不明白,疑惑道:“娘娘您这是?”
“如若未来哪一天大难临头,或许……还能给后人留一条活路。”
身边人垂首,久久不语,眼中氤氲了一片。
“是。”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了朱漆雕花的香炉案上。
秋声渐渐重了。
辰阳宫内。
自从宋太妃搬离后,太后倒是清静了不少,也时不时地遣人去问候,送去不少珍爱的小玩意儿,待宋太妃的样子,倒是比往常亲密了许多。
殷宫中的奴才们,都称赞太后贤德。
主殿内,太后正半躺在凤榻上,半眯着眼歇息。
瑛琰在一旁站着,静静地伺候着,茶几上的白玉盏内,潋滟着深红色的茶汤。
“你去了这几趟,可见她有什么动作?”
瑛琰摇了摇头,脸上亦十分疑惑。
“奴婢细细观察,那正门宫阶上的枯叶,已经堆积了一尺多深,却不见宫人清扫,玉门轩的奴才也懒怠无心,要不就是聚着玩耍,否则便七倒八歪地干坐着,连个奉茶的人也没有……”
“宋妃生性格外要强,奴婢看来,只怕是真有几分灰心了。”
“嗯。”
太后端起白玉盏,悠悠地呷了一口。
“如此便好。”
“她虽然勇猛有余,但若论起心智谋略来,却比哀家逊色不少,否则如何她为妃嫔,我为帝后?宋肄腰斩之事,先依然摁住不报,且看她后续如何。”
想起当年往事,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哀家还欠她一条命。”
“如若她能够就此罢手,哀家并不想赶尽杀绝,惹人非议。太宗能够启用魏征,实为大幸,纵观现下的朝臣,如若宋氏一族,都能收到哀家的麾下,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瑛琰点了点头,却仍旧有隐隐的担忧。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固然好,可是有三皇子在,宋氏便存着几分希望,那些朝中的大臣,又岂会这么容易就弃暗投明?”
“你的意思是,杀了殷夙?”
对上主子的眼睛,瑛琰猛然低下了头。
“奴婢不敢,只是三皇子在一日,咱们的头上,便始终悬着一把刀子。”
太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你的意思,哀家也明白,哀家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如今留着他,还有些用处,况且皇后的性情不似从前,变得有些乖张多疑。”
“郑氏父兄战死,原是济先运送粮草,延误了日期,但内在的关键原因,还是宋肄预谋坑害,如今宋肄已经处置,死无对证。这把火,咱们既然送到了宋妃的身上,便只看着皇后去添油,与哀家又有何干系?”
一席话说完,瑛琰不由得十分赞叹。
“太后好主意!”
她揭开金兽熏炉中,添了两匙蔷薇末,轻轻地拢上盖头,靠着闻了一会儿,神情舒缓了不少。
一时间,殿内又变得愉悦起来。
“最近翊妃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每日不是调香就是吟诗作画,要不要就斗蛐蛐儿,宛如在闺中的情态,纵得宫人们,一个个儿地不成样子,丝毫没有一宫之主的架势,只怕……”
太后摆了摆手。
“无碍,哀家的目的,总归不要她管理后宫,皇上近日可有去过?”
“去倒是去了,却总是一会儿就要走,翊妃不很会笼络圣心,未能得到宠幸,如今仍然还是……还是处子之身。”
“蠢货!”
座上的人听得,目色一凌,将手上的佛珠掷在了茶几上,颇为不满。
“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宫里的女人,没有宠爱便没有一切,她是仗着哀家的爱护,才敢这般不上心,看来是哀家对她太好了!你去传话,昭和宫月例减半,小惩大诫,哀家看她如何!”
“是。”
昭和宫内。
自从入宫后,翊妃的言行一向散漫,性情放诞古怪不说,半点儿也不受拘束。
宫人们在别宫谨言慎行,伺候惯了,忽然遇到这样的主子,开始还觉得怪异,越到后面,却越发地快活起来。
昭和殿风气渐成,在偌大的殷宫内,像个世外桃源的安乐窝。
此刻,翊妃正趴在地上斗蛐蛐儿。
“快,虎威将军,揍它!”
“哎呀呀,圣贤先生,你倒是反击呀,给它一拳,再来个回旋踢!吼!”
地上的人声情并茂,言行十分滑稽,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乐月站在一旁伺候着,早已习以为常,不住地抿着嘴儿笑。
“哎哟,你这个不争气的……”
见翊妃连连跺脚,乐月端了一盏茶,递过去道:“主子您歇会儿吧,再这么斗,这蛐蛐儿可都给斗死了。”
地上的人站起身来,接过茶盏,“”地咽了一大口,火急火燎地撩起了袖子。
“这些奴才图省事儿,净给我弄些缺胳膊短腿儿的。”
“走,带上笼子,咱们亲自去捉!”
没想到,前脚刚踏出殿门,她便看见辰阳宫的瑛琰姑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