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礼看到苏菀不由失神。她一脸素颜,一双澄清的眼睛如水洗过的天空,光洁的皮肤闪着晶莹的光芒,嘴唇饱满呈珊瑚色,一头茂密的长发扎成辫子,随意地放在一侧,青春无敌,令人自惭形秽。
苏菀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化妆。”
唐仲礼压下心中的悸动,微笑道:“不急,我可以慢慢等你。”说完,又补充道:“你不化妆也很美。”
“是吗?”苏菀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贝齿。
唐仲礼深邃的眼眸无法离开那张脸。但心跳得这么厉害,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
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湿润,唐仲礼开门让苏菀上车,载着她往唐家大宅飞驰。
苏菀在唐仲礼身边,心情放松,就像个小麻雀,一直说个不停。
“咦?怎么十一月份还这么多雨,跟梅雨季节一样,不过这样能闻到樟树的清香,不信你闻闻。”
唐仲礼开了窗,贪婪地吸一口,果然有树木的清香。
“你看,天色这么暗,就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不过天塌了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哈哈哈……”
唐仲礼扫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苏菀,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
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唐家大宅。
苏菀在二楼琴房见到唐亦轩,发现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被垂下的长睫毛盖住,一张俊俏的小脸没了往日的活泼淘气劲,多了一份成人的冷峻。
发生了什么事,让八岁男孩如此垂头丧气?做错了事被长辈责罚,还是想要什么礼物没得到?苏菀回头询问地望向唐仲礼。
唐仲礼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小魔王是怎么样,随后关门离开。
苏菀耐心教了半小时,却得不到对方太多回应,只得放下手中的琴,结束今天的教学。
她拉过男孩的手,温柔问道:“你怎么了?”
男孩不看她,只是侧头看着窗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愤怒在黝黑的眼眸中闪烁。
苏菀瞟了眼窗边,楼下,唐伯远和一位妙龄女郎共打一把伞走在雨中,到了车边,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搂着女子,两人说笑间开车离去。
那女子身材婀娜,身穿毛衣窄裙高跟鞋,打扮得如同性感明星一般,一看就不是方佩雯。
苏菀总算知道唐亦轩闷闷不乐的理由。
“告诉你个秘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后,我想给我爸惊喜,让司机送我到他办公室,却发现他在里面和一个女人亲热。那个女人是我爸的秘书,年轻,漂亮,身材也很好。”
唐亦轩一眨不眨得盯着苏菀。
她接着说:“当时,我特别害怕,总觉得都是我不好,我爸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从此我用功读书,努力练琴,想让我爸更喜欢我。可是我爸却和那女人保持了三年的私情,直到她嫁人。我也迁怒过我妈,觉得她不够厉害,不够漂亮,抓不住我爸。”
这是安心深藏心底的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当我长大了,才知道这都是我爸的错,跟我,跟我妈都无关,是他不对。曾经我觉得他是我爸,是生我养我的人,我要和他一起担责。可是慢慢我明白了,这是他的责任,跟我无关,我不需要为他背自责的包袱。”
苏菀凝视着他的眼眸,轻声说道:“这是他的错,跟你无关。”
男孩眼中有水雾浮出,慢慢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直有泪水涌出。
苏菀拿出干净的手帕,为他拭去泪水:“都会过去的。”
“他们后来离婚了?”男孩双眼红肿,抬头看着苏菀。
苏菀摇摇头,苦笑一声:“不,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他们后来夫妻恩爱,夫唱妇随。我妈好像全然不知我爸曾经出轨。”
男孩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仿佛蝴蝶的翅膀:“我妈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他们太明目张胆!”说到最后,他双拳紧握,像个小小男子汉。
“是吗?那样有些过分。”苏菀把他轻轻搂在怀里,他考虑太多不该他考虑的事情,俨然是个大人,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苗苗,不知道苗苗当时是如何苦恼,操心自己的父母。
半晌他从她怀里探出头来,脸色坚定:“我希望我妈幸福,他俩离婚就好了。”
苏菀心中大震,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安心小时候就害怕爸妈离婚,家庭破碎。
“苏老师,你能劝我妈离婚吗?”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瞠目结舌。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唐伯远和方佩雯的婚姻属于方家和唐家的商业联姻,岂是随便可以离婚的。
苏菀舔了舔嘴唇,还是接下了这个重任:“好,我试试。”
男孩身体松弛下来,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做错事的人就不用受惩罚?”他说的是他的父亲,唐伯远。
呵,谁来惩罚恒盛集团的总裁?为了出轨?不会,但是这些现实不需要八岁小孩知道。
“不,他们会受到惩罚,他们会良心不安。他们毁了家人的信任,午夜梦回时,发现身边无人可以依靠,会痛哭流涕,后悔曾经的所做作为。”苏菀安慰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有些根本没有良心,他们根本不会内疚自责,比如程阳。
男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菀叹了口气,不想男孩为此落下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