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青山也渐入佳境。在上官经纶的压制下,他的调皮本性早已收敛,读书起来用心刻苦。每天读书朗朗上口,清音回荡整个道观。每晚学习诸子百家,至七岁时已能熟背不少文章,将至八岁时也敢与上官经纶辩论,很合上官经纶的脾性。上官经纶私下向老道士夸赞道:“这小子,莫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投胎的!”
而褚四海则在李青山读书休憩间隙,挖空心思带他进山游玩,然后免不了两个人都遭上官经纶呵斥。
如此日复一日,转眼两年已过。这一日,上官经纶教完功课,对李青山说道:“小子,今日我教你一篇前无古人的经文,你要加倍用心记着了。”遂轻声默念经文,也不注解。
李青山依言默诵记之,并不求甚解。这两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上官老先生”教他背啥他就背啥,就算生吃硬啃也必须背得滚瓜烂熟。
待到李青山牢记无误后,上官经纶点点头,十分满意,哈哈大笑走出观门,来到大石坪上。老道士张云舍似乎又是约好一般,早已在那里等候。
上官经纶笑道:“两年之约已满,不负众望。这小子天资聪颖,进步神速,甚合我胃口。只可惜被你老道抢走了,唉,可惜可惜。”
老道士答道:“嘿嘿,他先拜了你为师,尊你为‘上官老先生’。你这一生,都要脱不开老先生这层干系。再说,你私下传授他那部经文,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吗。”
上官经纶道:“他有你道圣的教导,估计也用不上我那部经文。我只是偏心于他,先给他记着罢了。”
一阵子沉默。
“你手中那半部道德经,还是没悟出什么玄机吗?”上官经纶终于打破沉静。
“那半部道德经,你我及武圣三人一起研究过,水浸、火烘、光照都试过,并没见什么特别迹象。你们总是不放心,心机太重。哼!”老道士语气似乎嗔怒。
“你别又发怒。武帝离奇失踪之时,只留了这半部道德经给你。这其中必有玄机呀。”
“贫道是道中人。武帝遗留这半部道德经,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本经书是极为难得的上古真本,可能也真没什么玄机。”
“老道啊,恕我直言。一是,武帝已消失十年,寻找其下落是你我的头等大事,任何痕迹都不可放过。二是,这半部道德经,你手里只有上半部,那下半部应该还在武帝手中。武帝从来不做无谓之事。这是唯一与武帝有关联的线索,我们不能就此大意放过。”
“贫道也知道你是好心好意。那如此吧,我们再去看看那半部经书,你且随我进来。”说罢,老道士径直走回房间,上官经纶随其后。
进了房间,老道士按了一处机关,房内竟然连接着一个机密石室。老道士走进石室内,捧出一个檀香木盒。盒子古色古香,缝隙处用泥膏封紧。他捏碎封泥,打开盒子取出一个油纸包,两手轻捧,神色庄严。上官经纶也神情肃穆。
打开油纸,《道经》两字映入眼帘,乃道德经之上部。经书材质是上等绢丝,十分陈旧,显然年代已十分久远。两人轻轻翻阅,第一章映入眼帘:“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一直翻到第三十七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候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已是最后一页,上有一行武帝亲笔小篆:“赠仙长,聊表敬意。”
只见《道经》,未见《德经》。只见旧物,未见故人。
两人望着经书呆呆出神。
还是上官经纶先说道:“老道,武帝有单独留有口诀或者数字给你么?按照口诀或者数字,从经书中或许能找到隐藏线索。”
老道士说道:“贫道也想过这一方法。但武帝从未留下任何口诀或数字,这一点贫道可十分确定。”
两人沉默了一会。上官经纶说道:“收起来罢。寻找武帝,看来只能听天命了。”
老道士摩挲了一会经书,才用油纸细细重新包起,放回檀木盒中。
两人走出密室,在道观外伫立,良久不语。山间起风,松涛阵阵,似是低语。
过了半晌,上官经纶说道:“老道,就此别过吧。两年期已到,我也要回崇文宫了。离开已久,终须要回去的。我就不去跟李青山告别了,你就对他说‘老先生回家去了’,他日还会再见的。”说罢,凝视着张云舍,依依惜别。
老道士转身走进道观,手扬起摆了摆,传来不咸不淡的话:“走就赶紧走。贫道最是见不得你这穷酸腐儒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