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灰蒙蒙的时候,屋后就响起了邻居家公鸡洪亮的打鸣声。鸡叫没多久,罗家就开始有了动静。
以前习惯了都市生活,闹钟不响个四五次,都不带起来的。初次来到这原生态的古代农家,罗小乔却在鸡叫第一声时就睁开了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清新的空气,初夏早晨的清凉中,还带着一股泥土的芳香,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这样的感觉,让罗小乔打心眼里喜欢。
罗小妮已经起来开始准备全家的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就是玉米糊糊,以及煮过的大豆,还有一小块特意给她留出来的玉米饼。
罗小乔摸了摸头,已经不怎么疼了,她起身慢慢走到院子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家这三间小土屋,就在整个村子的最南边,推门出去,门口一条窄窄的土路,隔着一道沟,是成片绿油油的庄稼,看样子像是小麦,已经有了麦穗,但是麦芒很长,颗粒都不是特别饱满,与现代杂交出来的品种差距极大。
再往远处看,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目力所及的高山上,野果都被孩子们采光了。
这个村子整体都很穷,貌似也就比某个时代吃树皮的时候强一点点。
“妹妹,吃饭了。”乔小妮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在院子里发愣,叫了她一声。
爷爷奶奶和弟弟都已经出来,全家围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面,就着一块平整的石桌吃饭。
这套餐具,还是他父母在世时,父亲自己的手艺打造的。那个时候,有着父亲的手艺,他们家还时常能听到欢声笑语,日子过得也比一般村民强一些。
自从父亲在山上采石头被砸伤后,家里开始紧吧起来,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仍然没能留住他的生命,母亲悲伤之下,也跟着去了。
真是值得同情的一家人,罗小乔摇了摇头,不去想了。
“二姐,给,我在院子里找到的,可好吃了。”弟弟瘦瘦的小手伸了过来,掌心中是几粒黑油油龙葵,他们方言叫做“燕油”,黑黑的一粒,吃起来酸酸甜甜。
“二姐,吃。”弟弟罗牛牛看她没有接过去,又把手举高了一下。
罗小乔笑了,眼睛亮闪闪的,“好,我尝尝。”
她捏了几个放到嘴里,野生态的龙葵,那么小一粒,根本都赛不了牙缝,但她就是心里暖烘烘的,觉得饥饿的感觉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爷爷,奶奶,吃饭。”罗小妮十分懂事,给每一个人都盛了大半碗稀饭和一些豆子之后,自己把锅边刮了一下。
“大姐,我吃不了这么多。”罗小乔将自己饭碗中的豆子拨了一部分给她。
“你生着病呢,你得多吃点”,罗小妮连忙拿起来自己的碗,挪到一边去。
罗牛牛有些羡慕地看了眼罗小乔手里的黄面饼,但又努力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昨天吃太饱,现在还不饿。你一会还要跟着去下地,你多吃点。”罗小乔也十分坚持,“弟弟,这块饼,给你一半”。
“这?”罗小妮有些为难,家里条件差,弟弟还是个孩子,也跟着大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正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像豆芽菜一样,他馋一些有情可原,何况饼子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可小乔刚醒,身体还弱,肯定是需要补补的。
“我不要。”牛牛坚决的摇着头,“二姐吃,吃了以后病才好,病好了才能继续跟我们在一起。”
“都说我真不饿了。”罗小乔笑着说。
“你吃吧,家里也没别的好东西给你补补”最后,还是爷爷出来说话了。
奶奶没吭声,但从她背过身去抹眼泪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她并不好受。
“我们都很担心你,咱家就咱们这五口人相依为命了,这几天你在床上醒不过来,弟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你把饭吃了,养好身体,以后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罗小妮瘦弱的肩膀,没有信心,却向她传递着希望。
罗小乔看到她发黄的脸色,单薄的身段,一声不吭的端起碗吃起来。一会就要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改善生活。
几人刚放下饭碗,门口传来一道女声:“老罗头,我们今天就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把当初借的一两银子还给我们。我家永昌今年要交束脩了,可耽误不起!”
声音有一些刻薄,还带着不怀好意。
“永昌娘,你看,我们这一家五口,老的老,小的小,现在真是想还也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再等等,我老头子试试找个工,一定尽快给你们还上。”
“老爷子,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永昌的束脩一年要一两半银子,还要笔墨纸砚,花销大着呢。”旁边的汉子也出声道。
罗老头无奈而又悲凉的抱着头蹲了下去。
“老爷子,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情况?我也不是逼你们,你家不还有俩丫头吗?早晚是别人家的,你要真还不上,就拿小妮这丫头抵。”
妇人叨叨咕咕的在屋外说着,嗓门大的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
“刘大娘,我爹咋去的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为了推开你家永盛,他至于能被石头砸到?你借我们一百文钱,几年利滚利,就成了一两,你们有良心吗?你不怕我爹夜里找你吗”,罗小妮满眼通红的看着刘大娘。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你借一百文,这么些年不生利吗?你爹生病那会,不是我们,谁有钱借给你们”刘大娘粗噶的嗓音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