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心里慌得厉害,她以为只消自个行得小心翼翼便能将整个穆家护在身后,可有些事儿根本就不是她能一手操控的,她虽有聪明的头脑,可她到底没有无上的权利,所以依旧还是会有很多人以身份压着她,压着穆家。
就好像今天在翠竹林一般,赵奕彴敢下那样的狠手,便是不怕真个将自己给杀了,充其量她也不过是个挂了虚衔的县主,死了便也死了,尽管会有人唏嘘,可到底过了风头便也不会有人记得这号人了。
说来说去,不过因为她无足轻重,可以任由赵奕彴揉捏罢了。
穆明舒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停的说:“不成不成,舅舅不能就这样去西北了,舅母如今怀有身孕,整个穆家又无男丁,若叫人家欺负来了,便是还手的气力都无了。”
云姑被她这样都绕花了眼,索性站起身上准备走,却又同穆明舒说了一句:“你莫要钻牛角尖,这等天下大事,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子都不会畏缩不前的,你这番焦虑也是不成的,倒不如好好挑拣一下有用之人,随穆老爷一同去沙场建功立业才是正道理。”
说完云姑也不做停留,径直离去,与她而言,那些在战场厮杀的日子比如今这等勾心斗角的日子还来得畅快。
穆明舒虽然有些接受不了,可到底不是傻的,她将云姑的话听了进去,当下便在心中盘算一番,看看究竟是否有能用之人跟着穆礼一块奔赴西北。
可她到底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手底下有能用之人,也不过是在内宅里头做些事罢了,若真个要扔到战场上去,只怕人家一刀就要了性命。
也不知道穆礼手中有无可用之人,细想一下,穆明舒忍不住深深叹口气,穆礼自小身子羸弱,如今虽为武将,其实连战场都不曾上过,每日里头不过去大营点个卬,练练兵罢了,人称一声将军不过是看在穆家世代的声威上头。
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在京都混迹,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过着日子,即便手中有可用之人,也定然不多。
屋里头静悄悄的,问春问夏屏息而立,只闻得穆明舒来回踱步衣裙发出窸窸窣窣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问春总算忍不住了,撇撇嘴小声同问夏道:“咱们府里的人不够用去外头借几个来使使不就成了。”
方才还被问春瞪的问夏此刻回瞪问春一眼:“你就晓得借来的人能忠心不二?”
两个丫头的话有意无意的传进穆明舒的耳中,不知怎的她却突然想到了赵奕衡,她虽然十分讨厌这个登徒子,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十分能耐,且还深藏不露。
心中细细思虑了一番,这才招了问夏过来,同她耳语几句,问夏蹙着眉头一一应下,这才转身出了穆府。
心儿静下来了,穆明舒这才觉得整个颈脖痛得厉害,想了想还是叫问春去请个大夫。
那年老的大夫摸着山羊胡看了看穆明舒的伤口,什么话也没说,只开了两幅药,同一些药膏便背着药箱走了。
一直到夜里熄灯时分穆礼都不曾回来,就连赵奕衡那里也没消息。
穆明舒着急上火也没法子,躺在床榻上一直等到子时这才扛不住睡了过去。
赵奕衡三更半夜翻窗而入的时候,带过的阵风吹起冰蓝色的绡纱帐,隐隐约约还能瞧见床榻上那人熟睡的面孔。
他脚步轻移,眉眼带笑,撩起绡纱帐才看了一眼,面色便顿时冷了下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寒的气息。